百金之多呀,这都够她两三年不愁吃喝了!
京墨脑里嗡地一响,接下来除了“百金”而字,什么字眼都塞不进去了。
“不用不用,哪里还用找别人?你们既然遇到了我这个天道司待诏弟子,就大可放心,我定保小少爷安然无恙!”京墨拍拍胸脯,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兴高采烈地跟着走,
“薛先生,我们到了。您暂且在这客房休息,不要随意走动,晚饭时候我派人来叫您。”李管家吩咐完就脚不沾要往别处去。
“等下。李管家,不先让我去瞧瞧小少爷的情况?”
李管家回头笑笑:“不急,到时候会安排的。”
“诶,那报酬什么时候……”
看着走远的老管家,京墨悻悻收回手,心里忍不住叨叨:“真奇了怪。先前火急火燎,这会儿倒先让人先休息吃饭?”
这家子真是怪人。不过皇帝不急太监又何必急?既然住进来了,报酬也跑不掉。昨儿赶了一夜路,正好在主人家的软榻上美美睡一觉。
“这就是丝绸的被褥?从前只听阿爷说过,果然很滑很软。”京墨坐床边,手轻轻拂过细致的缎面,感叹道:“可惜阿爷从没睡过这么好的褥子。”
枕香被软,京墨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日斜西山。
四周人声渐寂。
京墨睡意朦胧中仿佛听到了远处有谁在哼着什么歌谣,古老而独特。明明曲调悠扬,可唱的人似乎内心凄楚,歌声丝丝缕缕地勾起人内心深处的哀思。
京墨梦见了在山上的日子。
她在溪边捉鱼,阿爷就坐岸上看着她笑,叮嘱她当心摔跤。
她爬树上掏鸟蛋,远远望见自家草屋冒出炊烟,阿爷就站在屋旁唤自己回家吃饭。
她随着阿爷挖草药,阿爷腿脚不好,她就自己背着药材去山下镇子换钱和粮食。镇上的每个人都会亲切地笑着唤她名字。
歌声渐渐远了。
京墨迷迷糊糊起身,眼半睁未睁,抱着床边柱子醒瞌睡。
“真好听呐,阿爷。”京墨梦呓喃喃。
待她神智渐渐清明,揉了揉惺忪睡眼,才发现身边什么人也没有。
哦,原来是梦。
京墨睡了个饱觉,伸了个懒腰,肚子却叫了起来。她看向窗外,只见日头已经不早,便双手使劲儿拍了拍脸,振作了精神,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踱着步子穿过回廊,一路也没见着人。先前来得急,没发觉,这老宅竟安静得出奇,似乎没什么生气。
走到回廊尽头,她忽然嗅到风中有丝梅花的香气。这气味与普通的梅花似乎有所不同,莫不是这家主人收藏的什么特殊品种?
京墨对花草向来无感,却独独对于梅花有着特殊的感情。
如今二月,想来梅花开得正好,去赏一赏也无妨。
于是她循着气息拐进一处清幽别苑,正见着一位公子在侍弄花草。
那人一身鸦青长袍,侧身立于天井之下,被透下的一缕天光照亮。他一手提着木质小桶垂于身侧,另一手拿着桸杓替一株兰草浇水,动作轻柔,水珠清澈。
京墨站在院门前暗想,这人虽衣着朴素,却一身贵气,应该也是这家的少爷之类的。
又一阵清风,她似乎又闻到了那丝淡淡梅香,于是目光在庭院逡巡,却未见一棵梅树。
真是奇怪,京墨扁嘴。
“姑娘有何事?”
男子清冷的声音将京墨的思绪拉回,对上他目光的刹那,她愣怔了片刻。
这人竟生得如此好看,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漂亮而坚韧,像一株生于旷野雪地的梅,覆满霜雪也依旧傲立,任凭寒风也无法摧折。
恍惚之间,梅香似乎变浓郁了。
京墨竟轻轻脱口而出道:“这梅香可是你身上的?”
男子眉心忽皱,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京墨惊醒,心里暗自给了自己一巴掌。刚刚这话怎么就那么像调戏良家好男的登徒子?
真是丢死人丢死人,不过见人有几分姿色,就犯起蠢来了?要是被人家当成什么狂蜂浪蝶,惹他厌恶,丢了差事就坏了。
得赶紧找补。
“少爷不要误会。是我错把这满院的兰香当成梅香了。呵呵。”京墨干笑了几声,尴尬地走到那丛兰草前嗅了几下,起身紧张的抚了抚手掌:“呵呵,好香呀!这兰草养得真好呀,少爷好手艺!养得真好,真肥!”
“这不是兰花,”
男子转身继续浇水,声音毫无波澜:“它叫麦冬,俗称‘不死草’。待到秋日,整株入药炼成丹丸,服之能暂时消除一切烦恼。”
京墨眼睛顿时圆睁,倾过身去仔细观察这“不死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这么好用的草药,一定很值钱吧?”
“不值钱。不过酒一样的东西罢了,终归不能真正解忧。”他说完,又看了京墨一眼,像在告诫:“秋天成熟了才能采摘入药,现下就算摘了也是无用的杂草罢了。”
京墨抬眼,有些惊讶,这人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怎么瞬间就把她刚刚想偷药卖钱的小心思给看透了?
“少爷,敢问您今年贵庚?”
男子紧抿着嘴,似乎有些不悦,半晌才道:“我不是少爷,是这家请来的郎中。”
就在此时,天边响起一声鸦叫,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将近戌时,马上就要天黑。
忽然他神情严肃地提醒道:“姑娘,这家的事情只怕你管不了,在下奉劝你还是趁天黑前,赶紧离开为妙。”
说完,他便收拾好浇水器具,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