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孩在休息室迷迷糊糊睡到一半,被收到通知前来的夏油夫妇接回了家。
该说是心宽呢还是烂好心?夫妇二人几乎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菜菜子与美美子。
即使他们之前从未见过这两个孩子,但好像就在看清她们衣袖间藏不住的伤痕的一瞬间,某种责任感促使他们自然而然地做出决定。
“虽然我们之间还没来得及产生太多的了解,”夏油真理谨慎地斟酌着措辞,“但二楼还有空着的房间,如果暂时没有别的计划,也许妹妹们会愿意留下来尝尝我做的饭?”
于是妹妹们就这么留了下来。
“妈妈”是另一种感受。
洗到松软的旧被褥,尺码偏大的棉拖鞋,临时充当枕头的毛绒玩偶,以及牛奶、画册、随着热风轻轻拨动发丝的指尖。
等到最后一盏灯熄灭,姐妹俩像两只刚从航空箱中取出的小动物,头碰着头手贴着手,蜷缩在布団内睡着了。
“超可爱啊——”神代千奈扒拉着隔扇悄悄探头,“呜呜,果然不管看多少次,姐姐总是心~软~软~”
夏油狐斜眼看她:“让小朋友帮忙吹头发的心软软?”
“啧,破坏气氛的人会被驴踢!”
神代千奈愤愤倒回窗边软垫,抓住夏油狐狠狠rua了一把。
楼下仍有轻微的响动传来,大概是夏油妈妈在预备明天的早餐 。
“你打算让她们在这里生活?”夏油杰问。
“没错,”神代千奈点头,“父母总归是不一样的,良好的家庭环境有利于孩子身心健康发展。”
“又是忘记从哪里抄来的?”
“哈哈,棒读得有这么明显吗?是刚刚在手机上搜到的啦。”
神代千奈摁亮手机屏幕,标题栏赫然写着:《好妈妈,坏妈妈》——我这样送孩子上东大。
夏油杰:……
实在很难将这种过度家庭化的标题和神代千奈那张天真愉快的脸联系起来啊!!!
“倒也不必上东大吧……”半晌,他艰难开口。
“确实,早稻田也相当不错!”神代千奈兴致勃勃,“你看,它这里写得很有道理——‘求上得中,求中得下,孩子的教育必须从早抓起,首先应当以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私校为初步目标进行努力’……”
“不,我的意思是,”夏油杰生硬打断,“咒术师本·就·不·必和猴子混在一起。”
少女身后的阴影微微摇曳一瞬。
“哇哦,说出来了呢。”
“什么?”
“我说,你到底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嘛。”
神代千奈摁灭手机,神情微妙地指了指耳朵。
“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想说了,‘猴子’‘猴子’的,是什么我不了解的小众谜语吗?一直嚷嚷个不停——别误会,我没有读心的意愿,实在是你对我喊得太大声了。”
她在夏油狐逐渐暗沉的注视中前倾俯身。
“居然对着刚见面的美少女说这种话,真的太失礼了。”
“别靠这么近——”
夏油狐后退一步,紧贴墙面的后颈微微炸毛。
“既然聊到这个话题就认真谈谈好啦,”神代千奈并不打算放过他,“姑且先抛开猴子的话题,不去念书,小朋友们要去做什么呢?去跟着你一起做诅咒师?嘛,别这么严肃,”她晃晃手机,“你收到的短信不就是这么写的吗?‘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先生?”
“你是总监会的人?!”夏油杰既惊且怒。
“才不是,”少女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少恶心我,打住,我不站任何一方,单纯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心路历程,毕竟我亲爱的欧尼酱可是杀气腾腾地找上门呢~”
夏油杰死死盯着少女的脸,试图找到任何说谎的痕迹。
“很吃惊吗?不过我就是这种随心所欲的人哦,我对你的事业或者说——‘大义’,”神代千奈轻笑着弯曲手指做了个双引号的动作,“没有任何兴趣,同理对咒术界,但唯独破坏我的家庭,绝不可以。”
你的家庭?什么你的家庭?
夏油杰再一次感到某种雀占鸠巢的荒谬。
哈!好笑。
这里是夏油宅,一个叫“神代千奈”的家伙,挡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对他说——“别破坏我的家庭”?!
当然,当然,这是道德的,这甚至是美德的。
但在伏黑甚尔袭击时美德并未出现,在灰原因为“误判”丧命时美德仍未出现,在无数咒术师因为猴子的恶行倒在同伴的尸山血海中时美德从·未·出·现。
然后,很突然的,在他做出痛苦的决定,即将与过去一刀两断之时。
美德出现了。
一个在此之前籍籍无名的路人甲,一个完全能够击败特级咒术师的强大术士,突·然·之·间带着她的美德出现了并挡在他决定舍弃的过去,以这样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不可以他·妈·的破坏【她的】家庭?!
夏油杰以为自己的涵养已经在五条大少爷那里得到了充分的塑造,但今晚他再一次重温被气到发懵。
“是不是觉得重温旧梦青春尚在?”而这家伙竟然还敢笑嘻嘻,“不客气,不用谢~”
“别他妈再读我的心!!!”
“啊啦啦果咩果咩~”
“别玩梗了!”
“哇,你也喜欢看运动番吗?”
“闭嘴!!”
夏油狐毛茸茸的胸口急速起伏,神代千奈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在怒视下遗憾放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