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眸色微凝,侧过脑袋,看着时北衍,忽然开口,“我好看吗?” 时北衍眸光滞了下,秦欢补充道,“我指的是衣服。” 女子的话只隔了一息之间,可时北衍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她自然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但他与她的过往,注定有些话不能说。 “一般,和街上那些女子的穿着,没什么不同。”时北衍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没眼光!” 秦欢剜了个白眼,才开口,“昨夜,崔彭送来几件女子衣裳,称款式样子都是他的女儿亲自选取,看得出来,那些衣服都是当下潮兴,且用料精致,是女子所喜爱的款式。 崔彭说起他这女儿时,不同于先前的阿谀奉承,他是真心的笑容,而崔盈,也是极为认真在帮他选衣,这样的父女,有矛盾应该也不会隔夜吧?” 她最后是疑问的语气。 “我自小没有父亲,体会不到父女之间的相处方式。 不过,我与娘亲从不会有隔夜的争吵,娘亲爱我,她处处包容我,有些明知我是过错的举动,她也会支持我,哪怕之后遍体鳞伤,娘亲总是我最后的港湾。” 秦欢眼底的忧伤闪过的很快,“推己及人,崔盈没有恨崔彭,也不会用自焚这种恶毒的方式,来诅咒自己的父亲。” 时北衍没有说话,不知为何,秦欢觉得他的眼里有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好像没说奇怪的话,可对方的沉默,让一方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时北泽?” 她喊了他一声。 这个名字将时北衍从思绪中拉出来,“崔盈之死姑且得不到凶手的线索,去佛塔吧。” 佛塔是崔彭尸体被发现的地点。 时北衍言罢便走了出去,秦欢没深究这件事,毕竟一个风流纨绔子弟偶尔的沉默,可能是走神了,也可能是在想姑娘,总归不会是什么正经事。 在去佛塔的路上,时北衍的记忆回到三年前,秦欢的娘亲,他见过。 有些事,过去了,活着的人,就应该永不开口。 秦欢在马车接着询问峪州刺史,“第一个发现崔彭尸体的人是谁,见到他时,崔彭以何种状态而死?” 峪州刺史问什么答什么,“是路过的菜贩发现的,那佛塔虽说早就荒废了,可崔彭就吊死在佛塔尖上,任谁也忽视不了啊。” “吊死?”秦欢疑惑,仵作的验尸单上没有写脖颈勒痕。 “准确的说,绑着头发吊死。”峪州刺史收到消息,就带着人到了佛塔,他将当时的场景细细描述,说完还瘆得慌。 “你说说,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死的这般惨,死了之后还被吊起来,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凶手胆子也太大了!” 秦欢已经将崔盈的推断告诉了峪州刺史,峪州刺史也开始相信,乃是有人行凶。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佛塔。 秦欢走下马车,一抬头,就见佛塔塔尖还吊着根绳子。 佛塔年久失修,昔日的颜色早已化成如今的灰色,塔有五层,每层交界的地方,还有蜘蛛网遍布。 塔顶的绳子沾着血,在空中随风飞舞着,分明是烈日洋洋,可这画面却显得格外诡异。 时北衍抬头望着上方,“五层佛塔象征色、受、想、行、识五浊恶世,在此行凶者,许懂些佛道。” 秦欢惊讶,“你懂这些?” “白马寺修行过几日,略知一二。”时北衍摇着折扇淡道,时北泽被他逼去过白马寺修行,懂些佛道也属正常。 峪州刺史见缝插针,“时公子博古通今,下官敬佩,下官偶得一金佛,可惜家中无人礼佛,这东西无用,献给公子再合适不过。” 时北衍给了他个斜眼,就迈步前行,峪州刺史转身朝向秦欢,“下官府中还有一玉观音,成色极佳,想献给郡主,以表下官之心。” 秦欢没那么“无情”,原地等他说完,才开口,“刺史大人的俸禄莫非都不用养家,怎么这么多的金银玉坠?” 峪州刺史尴尬了一瞬,“啊,这……都是偶然低价淘来的。” “那就好好收着,御史台那群人,见到你那些金光灿灿的东西,肯定会把你的乌纱帽参下来。” 秦欢给他上了个眼药,她来峪州的目的不为查处贪官污吏,但也不介意按律收拾几个贪官。 峪州刺史闭上嘴不说话了。 佛塔的大门开着,地上还有衙役将尸体抬出来时候,死者滴下的血迹。 佛塔内的空气混杂着尘土的污浊,到处散发腐朽的气息。 塔内空荡荡的,秦欢一连走到第五层,才看到佛像,塔顶供奉着许多神佛,全都高高站在塔壁两侧。 秦欢认不全这些佛,这些神像有的慈眉善目,有的则凶神恶煞。 五楼的地面残留着许多血迹,血滴四溅,地面有拖拽的痕迹,秦欢可以想象当时崔彭被凶手杀害的场景。 她皱着眉,“这里是崔彭被杀的第一现场,凶手将崔彭残忍杀害后,再将他吊到了塔外。” 衙役将他们引到崔彭被吊起的位置,绳子的末端悬挂在五楼的半空中。 秦欢拽了拽这个绳子,上面拴在塔尖上,系的很紧,“人已经杀死,为什么要把他吊在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