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久从来没有想过小罗伯特的心思也会那么敏感。
她躺在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辗转反侧,脑海中始终是他漫不经心的质问。
血缘真的是种奇妙的东西,她隐约察觉到她与小罗伯特性格上的那么一丝相似。
就在下午,奈久恍惚在看到了国中时候自我折磨的自己。
她其实清晰的知道,在人类社会的交往里,语言能够解决极大部分的问题,也能过疏解极大部分的情绪。
但她的性格使然,无法让她如此坦然的面对,在亲密关系里,她更想,成为被悄然润化的那一个人。
思绪太多,奈久叹气,最后还是在夜幕中睁开了眼睛。
壁灯昏黄幽暗投射进房间,她盯着屋外干枝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套上外套走出门去。
夜幕过后,罗伯特本是有盛情邀请留宿的,小罗伯特眼睛咕噜咕噜的在奈久和卢西卡身上转,却没有发言权。
奈久一直觉得,卢西卡就是因为太过强势所以才会与父亲离婚的。
所以,她不用看也知道,大概是和初见时候一样,没有开口却胜似开口。
她只是偏头看着手冢国光,有眼力的男人便明白了所有,礼貌告退。
她当时大概和卢西卡一样也没有什么表情,很淡然的。
只是,下午时若是能够想到现在的艰难,奈久大概就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她看着黑夜笼罩下的旷野,对于路盲来讲,即使是有昏暗的路灯也不足以让她辩清方向。
至少没有办法冒着生命危险爬不知名领居家的墙头。
奈久仰头,壁灯把干枝固定在画面中,口中呼出的白气蜿蜒上升。
她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院门,又看了看不着边际的几条大陆,摇了摇头否定自己。
她还是太蠢了,这么简单的路都找不到方向。
她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像是认命一样,一步一步的往回踱,直到快要快到门口时才又停下了脚步。
黑色皮靴伫立在眼前,是湿润的,也是温暖的。
奈久感觉眼眶有些热,视线一路向上,仰头看向手冢国光。
带着裂痕的镜片还没有被他换掉,但却不影响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微喘着气,白雾浮面,她不太能看清楚他眼中的情绪。
两相伫立着,像是对峙。
奈久憋住了没有询问,最后却是手冢国光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捞进了怀里,将她紧紧的裹住。
“既然要来找我,为何又不开口留我?”
奈久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被冻红的鼻尖在他胸口蹭了蹭,对于手冢国光的询问,再次选择了瘪嘴和充耳不闻,直到重新回到房间才狡辩。
“我只是去散步的”。
手冢国光饶是没想到奈久嘴硬到这样的地步,轻笑一声,“凌晨四点散步?”
奈久重新冷哼了一声,重新埋到床上,回怼,“那你呢?不在酒店,出来散步吗?”
手冢国光似是早料到奈久的话,脱下外套整理好身上的风寒气息,在奈久额头轻吻,“因为你呀,奈久”。
“我想亲你了”
语毕,时隔一天,她再度被那道呼吸浸润。
手冢国光的形象在亲人,朋友以及粉丝的眼里,大概是都是正经严肃的冰山形象。
国中时候,奈久躺在枝头也曾听怀春的少女讨论与手冢会长恋爱的一百个细节。
可能会在放学的道路上端着冰块脸交握双手,可能会在众星拱月的颁奖台上唯独只对她微勾嘴角,可能会在无人角落克制的轻吻,可能会在自习室的一隅一本正经但又耐心的讲解错题,可能会在遇到困难时安慰“全力以赴就好,可能会郑重严肃的感谢她的爱心便当……
他像是神袛下凡一般,满足少女们对另一半所有的幻想,没有人能拒绝拥有完美形象的手冢国光。
奈久轻笑,所有的一切都好,但幻想也始终是幻想,不然她们也不会只敢在私底下想象,而不敢真正的去了解和实行。
她有时候也真应该感谢手冢国光严肃得要命的冰块脸和过于公正的性格替她挡了不少麻烦,也不会让人知道,他其实怪是会说情话的。
“是因为你呀,奈久,”
“奈久,我想亲你了”。
亲吻是她最能够接受安抚的方式,但却又不是唯一的方式。
其实她更想听少年时候的他微红着脖颈告诉她,“奈久,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Miss, may I help you?”
奈久坐在飞机上,耳边似还是那声动人的情话,只是下一瞬又被空中小姐从睡梦中惊醒出来。
她揉了揉眼,清醒了些,才又发现除了询问的小姐外,后方还站着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小姐和穿航空制服的外国男人。
“Miss, your complexion is not very good. Do you need medical help?”
奈久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的疹子大概还没有退干净,又因为睡觉而脸色涨红,所以才会被注意到。
奈久有些歉意的从手机里翻出证明解释,
“Sorry to have worried you, but I don''t think we need it at the moment”
“Okay, if you need anything, please don''t hesitate to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