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桐落久久没有睡着。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出神。
几天前,她就在这里撕心裂肺地哭着,然后扑进楼下泊风的怀抱里。
心里翻搅着说不清的情绪。
她甚至感觉到一丝丝的迷茫。
前几日分开,泊风叫她未婚妻。
而现在,终归是有了些实感。
她,也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吗。
要怎样才能成为一名好的妻子,为人妻又该做些什么,她不知道,也想不清楚。
但思来想去,唯一觉得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人是泊风。
因为是泊风,所以她心里对结婚的诸多厌烦都仿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削减。
人得知足。
即便脚下是厚厚的地毯。
她还是站到脚尖发麻。
垂了眸。
她转身躺进一边的蛋壳秋千里,又给自己裹上一层厚厚的毯子,浑身瞬间被温暖覆盖。
她指尖掐着那张泊风上次留给她的字条。
“大画家,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字条上还有她指甲划破手掌留下的血迹。
嫣红一片。
她望着那行字,久久出神。
接着,她又想起泊风说的那句话。
“桐落,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泊风。”
桐落闭上眼,将不远处香薰蜡烛的香气呼吸进肺腑。
翌日,她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
本想着小憩一会,但没想到就这样在蛋壳秋千里窝着睡着了。
浑身酸痛。
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五点。
起身,她准备回卧室。
翻绒长毛毯子在身上落下的那一瞬间,字条也从手里滑落。
字条落在她的脚边。
刚醒过来的桐落又被猛地抓回缠绵的思绪里。
她愣了半晌。
天边压着淡淡的亮,但并不见太阳。
她望着远方出神。
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浑身都有些难以克制的僵硬,她轻轻蹲下身,将字条捡起,盯着上面的字迹,她心思动了再动,抬脚去了画室。
没有开灯。
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子洒进来,为本就有些寡淡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破碎和疏离。
桐落的画室,一向是有些清苦的。
就像她本人一样。
此刻的她便是她最本真的模样。和媒体灯光下的完全不同,和慈善拍卖中的也完全不一样。
此刻的她,才是天性的完全展现。
略有几分睡乱了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稀薄的灯光将她锁骨映衬得近乎莹白,肩膀轻轻起伏着,见得出清瘦的骨骼。
好久没有喝水,她唇色淡淡的,上面还有些干燥的纹路,眼角下的乌青证明着她的心力憔悴。
她的眸中,黯淡无光。
此刻的桐落像个受尽了伤的孩童般,形单影只。
她自己房间里的画室,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
哪怕是岑惊北也不曾进来过。
因为这里是她的内心,这里堆砌着她所有的脆弱和不堪一击,这里,是她最柔软,也最期盼的地方。
那副冬日玫瑰被她永远地放在画室最醒目的地方。
她这辈子都记得,那天她落下最后一笔,转身,便迎来了她此生最热烈的太阳。
桐落指尖轻触那副画,极为珍惜又爱怜地将额头轻轻抵在画架上面。
轻轻一声叹气。
她甚至不知为何所起。
日子久了,失望多了,她不知尽头在哪里。
她真的好期望有一天,能找到他。
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抬眼,她望向远处的天光。
望上天垂怜。
半晌,她回过神来。朝画室尽头走去。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盒子。
打开。
里面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硬卡纸。
上面是略有些特别的痕迹。
是盲文。
是当年风留在她邮箱里的。
意思是。
“背叛的人会。”
她坐在地上,看着孤零零的盒子里孤零零的一张字条。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过成百上千次了,但是每次看到这张字条时,她都会感到心痛。
无一例外。
“风,我要嫁人了。”
“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有一种从嗓子里带出来的哑意。
说到这,她顿了顿。
“不知道你有没有娶到你心爱的姑娘。”
言毕,她眼里红到吓人。
胸腔很闷,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灼烧感。
空气也好冷,钻进鼻腔,惹得肺腑发痛。
她将泊风写的字条和这张字条一起放进盒子。
像锁住什么尘封已久且不为人知的秘密。
“晚安。”
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强烈的情感消耗让回到房间的桐落很快便陷入了睡眠。
梦里,她一直在疯狂地向前奔跑着,她好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