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撩开布帘,入目的是重重叠叠,晶莹剔透,细巧精致的珠帘“叮叮当当”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好似繁星落尘。
拨开层层珠帘,里面人头攒动,集结着几群人,都是一副金头银面的模样,穿着金衣玉带。
赌坊门虽简陋,可厅堂却格外宽敞,布局尽显奢靡,沿旋转的阶梯而上,是好几层楼。
“大大大!”
“小小小!”
这边喊的起劲。
沉浮凑过去,踩着双肉粉色,足尖带着茸茸毛球的绣花鞋,使劲踮着脚试图将目光越过一群身材魁梧的男人们。
她依旧看不见,于是把他们扒开,往里看去,有两人对峙着,手中各拿着黯色的盅不停摇晃着。
一人垂头看去一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姑娘,在这里格格不入,他坏笑着朝沉浮道:“哟,小朋友?你也是来极乐坊玩的?”
这糙汉说完,沉浮本觉得拥挤的位置,豁然开朗了许多,就连空气也通畅了。
北国十一月湖水已逐渐要结成冰霜。
她一身毛茸茸的雪白,显得像是羊羔乱入了狼窝。
一群高大的男人围着,换做别人已被压迫的逃走了,沉浮哪里在意,朝赌桌道:“你们在玩什么?”
“掷骰子,比大比小。”有人道。
一执盅人朝沉浮道:“美人儿,你来!押谁?你要是押对了,小爷我重赏。”
沉浮漫不经心道:“那押你吧。”
众人忙道:“开盅!开盅!”
两人掀开盅,三枚骰子,均面露四点。
“平了?!”
“再来再来”
众人更是兴致高涨,看劲不减,很快就把沉浮忘了。
少女悄悄从他们之中退出来,一招呼人的小厮发现了她,堆着笑脸,那双眯眯眼上下扫了着沉浮。
这位小姐今日梳着垂耳髻,秀发上虽只别了一支钗环,但用料却是玛瑙,水晶,精雕细琢;腰间别的剑穗,用丝,锦制成,显然是富贵家小姐。
小厮:“小姐看着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极乐坊吧。”
“小姐看看想玩些什么。”
他领着沉浮上楼。
这里分为两块区域,一处围着些妇女,一处是一些青年。
小厮介绍道:“刚刚小姐在下面看到的是投骰子,这里一边是牌九和马吊,一边是投壶,我认为牌九和马吊会更适合小姐。”
沉浮随意看着,摆摆手:“我自己随便看看。”
“小姐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小人。”言毕小厮离开了沉浮的视野中。
沉浮随意看了眼,投掷箭矢的壶很是考究,除了壶口,旁边还有两个洞口,叫做壶耳。
两执箭矢人同时站在五步外投掷,他们投得很是吃力,有的连投掷好几个都未进。
只见一人呼出一口气,全神贯注地踌躇片刻才投出,箭矢恰巧投掷在壶口边缘跳了出去。
她身前搁置着一壶,于是她抽出三根箭矢,学着他们走到五步外,轻轻抬手随意一扔,三箭齐发。
“哐嘡”
三根箭矢分别投掷入一对壶耳与壶口。
有人注意到沉浮这边的动静,诧异地惊呼:“全贯!全贯!”
众青年见宝般一齐望去,只见少女雪白的大氅垂直脚裸处,发尾轻拂空中气流,背影被人群淹没。
沉浮在二楼逛了片刻,牌九与马吊几乎是一种类型的,大多都是京城贵妇聚集在一起玩乐。
沉浮沿阶而上,楼下的嘈杂与楼上的宁静中间好似有一层界线。
周围的环境不再富丽堂皇。
轻纱柔软落地,好似乱入了文人墨客描绘的诗画。
这里有许多隔间,模模糊糊可见都是两人对坐,中间摆着张棋盘。
此地不是赌坊吗?为何会有如此风雅的场景。
沉浮往前走,尽头一处隔间用红木所砌,与别的隔间格格不入,遮挡在外的不是轻纱而是锦布。
难道这里还通往别处?
沉浮缓缓抬手掀开锦布,果不其然,这里怪异的出现一处比赌坊任何地方还要大的雅间。
琴声如潮水般肆意涌散,余音绕梁。
绕过水墨画般的屏风,男人指尖在翡翠箜篌的琴弦上游走,沉浮的出现,琴声戛然而止。
沉浮心想,是自己打扰到他了吗?
此人一副病态的模样,身形清瘦,薄唇泛着好看的粉红,眉眼清秀,里里外外都流露着寒气。
“小姐,可否有兴趣与我赌一局。”
他抬眸,冰冷的黑曜石般的眸子带着笑意,声音如蜻蜓点水。
“赌什么?”来都来了,沉浮也不好离去。
“你若输了就给我一吊钱,你若赢了我便许你一个愿望。”
“你们凡间人都喜欢给别人许承诺吗或者许愿望吗?”
“听小姐这话是有人也为你许下了什么承诺吗?”
上诺连竺,只是君问飞升后,此生他怕是不会再遇见沉浮这个人了。
凡人许的承诺,沉浮只当他们在开玩笑。
沉浮摇摇头,笑着问:“玩什么?”
男人的手朝檀木桌一摊:“这个。”
沉浮与男人对坐。
面前的棋盘长得和她见到的都不一样。
“小姐可唤在下十一,此为六博,博局中两人分别执六子,棋盘的“方”为“水”,“方”四周是“畔”“揭”“道”“张”“究”“屈”“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