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门亲事。你应该知道水满则溢的道理,你我本都是皇族联姻的人选,我娶公主,你嫁皇子。却没想到你半路杀出,让老皇帝的这两个谋算都落空了,你说皇帝会怎么想。”
梁熙和掸了掸肩头的雪,又补了下半句:“皇帝会不会觉得,是你这个朔州将军要联合我梁氏……改朝换代?”
最后这四个字他呀得很轻,但却让湘君胸口一滞,如今燕国一文一武最强的两股势力有了姻亲关系,才是这天下最大的变数。
湘君对上他的眼睛,神色自如:“老皇帝就是爱自己吓唬自己。”
“天子之心,世人难测,我爹选择主动归隐,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太紧张了,往后的事我们还得徐徐图之。”
看着梁熙和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湘君忍不住挥拳捶了他一下,摇着头道: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心眼子那么多?看来,你这上京城的纨绔子弟,也不保真啊。”
梁熙和没防备被她捣在胸口上,一口闷气差点就上不来,整个人咳得是昏天黑地:“这年头做纨绔多实惠!咳咳……你下手倒是轻点啊,大事未成你就谋杀亲夫!”
湘君脸上没来由一红,嗖地立起身子就往屋子里走:“你浑说,你是谁的亲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月中二十六是为吉日,宜婚娶。
这次的大婚排场与之前大不相同,除了仪典更为完备外,将军府还广派喜帖,邀各路名士前来观礼。剑痴赵柯在江湖上结交甚广,九州陆续赶来的宾客宿满了客院。
大婚当日,天色还未完全亮,一府的人遍已闹哄哄乱作一团,唯有湘君的梅居小院还有几分清净。
院子里齐齐整整摆了二十四座红木箱子,都是赵柯为她预备下的嫁妆。
湘君身着亵衣,披着件狐袄,火红的毛色衬得她面靥更是娇艳。
“真没想到,师傅这些年攒了这么多宝贝,我这也算是一夜暴富了。”
宋鸣岐心里苦涩,面上却没什么太大的波澜,他从袖中取出一方檀木匣递上前,几番鼓动勇气才终于开口:
“时间过得真快,小师妹今日便要出嫁了,以后不可再任性了。但…要是他敢辜负你,尽管告诉师兄,我和师傅是你的娘家人,我是你永远的大师兄。”
湘君接过木匣,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大师兄,今日说话怎么扭扭捏捏的。
“这礼物我收下啦,师兄放心,他要是敢造次,我们一起揍他!”
“好。”
宋鸣岐眼底沉静如水,藏了深不见底的秘密,他近来一直在想,为什么有些人明明先遇见,最后却仍旧会错过。
如此想来,缘分实在令人琢磨不透,有时候早一分太青涩,晚一刻又太市侩。明明从前,他有太多机会……
“将军,将军!”
阿蛮提着裙摆慌慌张张跑进来,今日她难得穿了一身女子裙衫,步子也迈得不利索,倒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了。
宋鸣岐收起情绪,负手立在梅树下,湘君则将木匣搁在怀里,上门去迎她。
“后面有鬼在撵?地上都是雪,要是滑倒可出了大糗。”
阿蛮被湘君搀着,依旧是气喘吁吁:“你不识好人心,我可是特意跟你来通传消息的,你不听今天怕是要出大乱子。”
“什么乱子?在朔州谁敢不买我将军府的面子?”
“海棠!那个醉云……呜”阿蛮嗓门大,只是一句话未说完,便被湘君堵上了嘴巴。
她挤眉弄眼朝阿蛮使个眼色,师兄还在院子里,要是让他知道了梁熙和初到朔州的荒唐事,怕是才要闹出大乱子。
阿蛮伸着脖子朝后瞄了一眼,自觉理亏乖乖压低了音量。
宋鸣岐是将军的大师兄,虽然在军中很是低调,但听说他医术了得,用毒也剑走偏锋。这要是让他知道了,说不定使药将那混账药死也不是没可能。
“是上次那个醉云楼的花魁海棠来了,她带着一个好大的箱子,这会子已经到侧门上了。我为避开宾客,特意从侧门来的,正正撞上照面,她说是来贺喜,托我找你。”
阿蛮好似只哑了嗓的鹌鹑,说话时喉咙里像压了块石头,音调终于是低了下来。
“她来作甚,不会是……”
“抢婚?!”
异口同声的答案让两人都吓了一跳,今天要是出了乱子,那真是在整个江湖里丢了人。
湘君双眉紧蹙,将身上的狐裘向上一拥,端起干架架势就要单刀赴会。
“小师妹,发生了何事?”
宋鸣岐的声音成功让两人生生顿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