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着眉想了想,自己好像是昏过去了?
她思绪慢慢回笼,也只记得昏迷前的事情,昏迷后她是如何回来的,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外婆!
姜南音突然想到了什么,明眸瞬间睁大,匆忙掀开被子下了床。
刚靠近门,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说话声。
她脚步倏地顿住。
因为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老宅,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所以门外的说话声还是能听到,但声音显然是压低的,透着点低醇的磁性。
姜南音指尖蜷了蜷,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听不懂。
男人说的是粤语,带着港腔,比电视里的还要好听,从容不迫,有种天然的高贵,还莫名有点熟悉。
姜南音努力想了想,自己身边没有会说粤语的人。
她忍不住拉开房门,木质房门发出一声悠扬的咯吱声,惊扰到了不远处打电话的男人。
那道慵懒好听的声音戛然而止。
孟怀京刚要说什么,听到了开门声,他循着声音随意地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道纤柔的身影。
两人的视线蓦的撞上。
男人漆色的眸子沉沉如墨,目光不似他的嗓音那般懒调沉哑,反倒格外具有压迫感。
“妈,暂时先这样,我这边有点事儿。”
孟怀京淡声说道,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说完,举着的右手下垂,将手机收进西裤口袋里,顺势就着这个姿态,闲适地望着姜南音。
姜南音静默了片刻,轻声道:“孟先生?”
孟怀京轻挑了下眉,没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
旋即他就明白了,应该是她的家人也跟她交代过了。
他略略颔首,身形微挺,淡声道:“正式见面,姜小姐你好,我是孟怀京。”
他自我介绍用的是普通话,也是磁性悦耳,姜南音不得不感慨,先天条件好,无论是什么腔调,都极具魅力。
她也注意到了一点,他用的是“我是孟怀京”,这种说法,要不就是双方未曾见面但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一种确认的喊法。要不就是一种无意识的、上位者日积月累下形成的姿态。
姜南音更倾向于是后者。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话,肯定会遭到嘲讽,你以为自己是谁,难不成谁都认识你?
但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却一点都不突兀,仿佛他本就该高高在上,无人不知。
姜南音迟疑了一下,“您好,我叫姜南音。”
她见孟怀京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表明自己知道了,还是只是简单的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
一时之间也有点无措。
她环顾了一圈院子,连下了好几天雨的苏城现在终于停了雨,淡青色的云飘在天空,让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种清冷的色调。
院子里除了孟怀京并没有其他人,更显得冷清。
孟怀京见她像是在寻找些什么,淡声道:“你的父母去办理一些相关手续了,我就守在这儿等你醒过来。”
姜南音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
他们也是放心,让一个陌生人留在这儿照看她。
也好,至少陌生人比他们相处起来更自在。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您。”姜南音身体还有些虚软,恹恹的,但还是强撑着精神道:“想必您也有其他事要忙吧,您不用管我的。”
外婆去世后,老宅也要收拾一下。上世纪的老房子并不显破旧,一砖一瓦都是历史的沉淀和古韵,外公外婆将这栋房子维护得很好。
既然外婆想让她回京市,她也要在离开前一一整理好。尤其是外婆这么多年来收藏的绣品。
那些东西都十分娇贵,保存条件很苛刻,她是不放心放在老宅的,受潮或者虫蛀都有很大的影响。
孟怀京听出她话语里的疏离,不置可否,只道:“我恰恰就是在忙正事。”
姜南音一愣,就见孟怀京从他的西服口袋里取出一只淡蓝色绣着并蒂莲的荷包,轻轻递到她的面前。
“这就是我的来意,想必常老先生跟你交代过了。”
姜南音有些愣怔,孟怀京无声地扬了扬手,示意她接过去。
她迟疑着伸出莹白的手接过,因为长时间贴身携带,布料上还带着温度,夹杂着一股好闻清淡的香味。
她想到自己昏迷前也闻到了一样的气息,纤长眼睫不自觉动了动,脑海里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不会是他接住了她吧?
她指尖收紧,敛眸沉默了几秒,才仔细地打量起手里的荷包。
上面的并蒂莲栩栩如生,让她惊讶的是,上面的绣法是她熟悉的常莺独有的手法。
这是外婆的作品。
她指尖轻抚过荷包精致的针线,心神微动,眨了眨微涩的眼眸,解开了系带。
里面躺着一枚半环形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条精致的锦鲤,白玉为身,剔透莹润,仿佛真是一尾游弋在水中的鱼,煞是好看。
“呀!”
姜南音眨眨眼,轻呼了一声,认出来外婆临终前交给了她一枚一模一样的玉。
她张了张红唇,轻声道:“您等一等,我去拿东西。”
她说完,就提着裙摆往房间里走。
孟怀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愣怔。
这么利落地就答应了吗?比他预想的,还要迫不及待呀……
旋即,他压下眼底的异色,神色淡了下去,垂手淡漠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