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很累。从身到心,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实在是太累了。
涂漫漫扫完整栋实验楼,回到教室时双腿都是软的,她右手托着下巴,支撑着略有些沉的脑袋,愈发佩服曾经的自己。
一整天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学习,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兼职的路上,三年如一日,也不知道是凭着多强大的信念撑下来的。
第一节是数学课,五十多岁的小老头顶着地中海发型,踮着脚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十几分钟后,整块黑板上写满了推导公式。
讲台下有人忙着做笔记,有人歪着头思考,也有人揉着酸痛的脖颈宣告了放弃。
许是太久时间没学习,或者精力实在跟不上,她看着满黑板的粉笔字,犹如在看一本天书,完全解析不了一行又一行的英语字符。
涂漫漫悄无声息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是越活越不如,想当年十七八岁时,顶着学习和生活的双重压力,她还能挑灯夜战,不眠不休也不觉得生不可恋。
而如今,就单单是扫了个实验楼,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看着便利贴上几乎写满了的日程,真个人都要麻了。
果然年轻就是本钱,她就算回到了年轻的躯壳里,还是跟不上真正的高中生。
耳边的声音传到很远,在枯燥的数学公式的背景音里,她的意识越飘越远,最终与现实之间多了一层梦境的屏障。
在她的意识里,时间杂乱无章的交织,画面这一秒是她望着精致的小洋楼发呆,下一秒就变成陈一归出现在屏幕里深情唱歌。
涂漫漫像是陷入了恶性循环的圈子了,身心疲惫让她陷入深睡眠,而潜意识里不断交织的场景,又让她大脑处在不停歇的运转中。
她紧皱着眉头,想要从中抽身出来,但好似有梦魇拉扯着她,凭着自身的意志无法中止这场消耗巨大的睡梦。
胳膊上有东西怼了怼她的手肘,有棱有角,见她没有醒来,又加大了力度。
涂漫漫轻蹙着眉头,微眯着睁开眼睛,她看见陈一归站在她的身侧,见她醒来,他放下手里的练习册。
她重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面前的脸还是陈一归。她环顾了下四周,扯了嘴角,轻笑一声,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死循环中。
还不是一个简单的梦,是梦中梦,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抽象。
陈一归主动来教室找她。
这种程度已经无法判断是究极噩梦,还是异想天开的美梦。
涂漫漫判定为梦境时,胆子也跟着上来了,她单手支着下巴,微仰头望向陈一归:“怎么了?找我有事?讨债都讨到这里来了?”
陈一归那张素来面瘫的脸,难得出现了情绪,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
涂漫漫听出嘲讽,本能缩着脖子想怂,可一想到是在自己梦里,瞬间就来了脾气。
“你什么态度?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她随手抬起胳膊,使劲一抡,一巴掌直接盖在了陈一归的屁股上:“打的就是你,你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再来……”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隐隐约约有一丝杀气?而且怎么会这么真实?
手上的触觉甚至还能感受到来自身体的温热,她先是不解而后震惊,在彻底傻掉之前,还验证似的捏了两把。
嗯,挺有弹性。
“啊!!!”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猛地朝后倒去:“流,流氓啊!”
陈一归:“????????”
围观群众:“!!!!!!!!!!!!”
涂漫漫后背紧紧贴着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怎么在这,这里?”
“无论我怎么在这里,”陈一归面瘫的表情都开始松动,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都不是你耍玩流氓又倒打一耙的借口。”
涂漫漫吞了下口水,视线停在掌心仍在发烫的右手上,“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窗外已经趴满了围观群众,原就没料想到两人有什么交集,而在涂漫漫对陈一归欲行不轨之后,只是八卦的眼睛全发出十万光伏的光芒。
看似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两人,背地里已经是亲密到已经能上手的关系。
相比于涂漫漫表面上的崩溃,陈一归的崩溃藏在面无表情的脸下:“不是说还我可乐钱,我等了你五分钟。”
他脸色沉沉,看着涂漫漫:“不会是想赖账吧?”
围观群众:“????!!!!!!”
涂漫漫都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多少道视线,哪怕心理年龄比在座的大上几岁,奈何场面过于尴尬,近乎无解的局面。
陈一归也没想到场面发展成这样,原本是来要账,结果被人调戏。他看着涂漫漫六神无主那样,只要重复道:“两块钱也想赖账?”
“没,没有。”涂漫漫艰难找到了重点,翻找着全身的口袋,一无所获后干笑着弯腰翻找着抽屉,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去不出去。
她知道自己很穷,但没想到这么穷。联想到上次摔下楼梯,不难猜出涂安乐又来找自己要钱,但给不给的她真的没印象了。
头顶那道压迫性的视线足够强,她被盯得头皮发麻。
无论是学生陈一归,还是明星陈一归,为了一瓶可乐钱杀到人家家门口,这件事和陈一归划上等号,本就是足够离谱。
涂漫漫无心想更多,脑袋半扎进抽屉,专注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寻宝。
哪怕度秒如年,长达两分钟里她也只找到一个钢镚,达不到陈一归的要价。
她捏着这枚硬币,边不甘心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