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纸币,又想起陈一归找到自己班,就为了讨那瓶可乐钱。
两人奇怪的互动曾在校内刮起一阵风暴,在学校拥有最多标签的两人,是全校瞩目的对象。
优等生与插班生,贫困女与大少爷,一个是为学习痴迷的学霸,一个是收割少女心的校霸,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竟还是陈一归抛出的橄榄枝。
涂漫漫单方向关注过陈一归很长时间,无论是最开始的学生时代游离在人群外的少年,还是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无数人呐喊的明星,但两人的距离始终隔着一个不透明的壁垒。
她并不了解陈一归,所以看不透陈一归抱自己去医务室的理由,想不到陈一归为了一元钱主动找上门。
她晃了晃脑袋,出了校门朝着右方向走去,别的都放在一边,现在至关重要就是走到三环路口,从那里出发,这十块钱就够用了。
开往镇上的公交车,最后一班到六点。她必须要加快步伐,才能确保自己赶得上那辆车,不然真的要去睡大街了。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天的天,远处的云层分出红与蓝的交界,微凉的清风推不动暮云,地平线像是撒上了一层碎金。
从涂漫漫的身后,窜出一辆低调的黑色保时捷,速度减缓,随后停靠在路边。
车窗被摇下来,少年细长的手指搭在车窗上,挑眉看了眼快要小跑起来的女生,轻启唇角:“涂漫漫。”
三个字从稍有些哑的嗓子中吐出来,自带一股不知名的深情,微风不燥,某些情愫在空气中无声蔓延开来。
涂漫漫还以为出现了幻觉,步伐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有脑袋朝着声源处转了过去。
而后,步伐变缓,最终静止不动。她站在原地,转过身,像是不相信似地眨了下眼睛,才叫出一个名字:“陈一归?”
“嗯。”陈一归面色未变,惜字如金:“顺路?”
涂漫漫对于这份善意还是表现除了吃惊。从她重返后,过去的许多事都被改写,这件事显然也在意料之外。
如果她真的是十七岁,为了那些过剩的自尊心,肯定会摇头。但她现在拥有了二十三岁的灵魂,仅是犹豫了下,便靠了过去,嘴上却还是说着客气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也不是为了你。”陈一归纡尊降贵,朝着里侧挪了下,在涂漫漫钻进来时,不紧不慢道:“我还是你的债主,帮你节省些不必要的经费,也是为了我好。”
“……”涂漫漫实在没想到陈一归冒出这么一句话,她只是欠了一杯可乐钱而已,用得着这么大的仗势。
她顶着陈一归的目光,坐下后双眼就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汽车没有发动的打算。她余光看了眼,意识到什么,干扁扁吐出两个字:“谢谢。”
王叔从后视镜看到了陈一归点头,才启动引擎,汽车从燥热的空气里冲了出去。
涂漫漫双脚并拢,怀抱着双肩包,薄唇紧抿,那样子要多乖巧又多乖巧。
“我们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却触不及,虽然我离你几毫米,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着急,无心的坐视不理,我尴尬的沉默里,泪水在滴,我无法传达我自己,从何说起,要如何翻译我爱你……”
林忆莲略带伤感的声音在车里放送,写实的歌词字字诛心,深情款款的自白话,像是剖解了某人的内心,将那些不为人知的热烈全部宣泄。
涂漫漫却无心关注这首歌,她的手里紧紧攥着十元的纸币,思考着怎么在下车时塞给陈一归。
她发觉自己无法预料陈一归,可相较于之前,他们之间多了太多相处的时间。就比如此刻,陈一归坐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位置上,而她好像被动打破了陈一归建立的那道不透明的墙。
陈一归在她的想象之外,比世界上任何一道风都难以捉摸,潮红的脸,起伏的呼吸声,少年时代沉寂的种子,蛰伏数年,在此刻冒出嫩芽。
记忆里凋零却永不停歇的盛夏,不止有蝉鸣混迹在风中,纸飞机划过碧海青天,草稿纸空白的角落写满了某人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