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高三二班的体育老师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服闪亮登场。
老师整个人的状态很慵懒,眼皮耷拉着,透露出一种午睡被打扰的不满。
他神情冷淡地扫过整个操场,在看到远处那个班级的时候,脸上也没有表情。
“那是哪个班啊……好像是六班,”老师低声嘟囔着,声音很小,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有离他近的学生才能听见,比如周声,“也可能是七班。”
他提到七班的时候,周声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不过老师并不打算深究远处的那个班到底是六班还是七班,他清了清嗓子,又说:“先绕操场跑几圈,然后解散自由活动。”
剩下的事就都交给体委了。高三二班的学生在体委的指挥下全体向左转,然后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跑步。
周声在操场内圈跑,距离另一个班越来越近了,但在外圈的同学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另一个班的情况,却不知道为什么,距离越近,她就越确定那个班一定是凌希所在的七班,而不是六班。
周声班的队伍从另一个班级身后经过,队伍里有人小声议论,说这是七班、自己朋友就在这个班里云云,证实了周声的直觉。
他们班还没跑远,七班的体育老师也吹了哨子,七班的队伍就跟在二班队伍后面也跑了起来。
二班的体育委员一直在喊口号以确保大家的步伐整齐划一,而七班加入之后,七班的体育委员不知道是有些迟钝还是为了故意较劲,也开始喊口号,而且喊的节奏还和二班体委喊的不一样。
两个班级的队伍距离很近,两个体委的声音也差不多,距离体委较远的学生渐渐区分不出两个体委的声音,脚下的步子也就乱了。
大家步伐一致的时候,跑步时脚落地的声音是很整齐的,所以步子乱了之后声音也乱了,二班的体委察觉到了,放慢了步子,口号也不喊了,站原地等七班的体委跑过来。
“哥们,咱们两个一起喊太乱了,要不我们俩轮流喊?你喊一圈,我喊一圈?”
七班的体育委员爽快地答应了,提高音量继续喊口号,两个班的学生步伐整齐地跑步,七班最前面的学生干脆进一步缩短了与二班的距离,两个班合并成了一个班。
跑完一圈,又换二班的体委来喊,大家在融洽的氛围里跑完了全程。二班跑完之后就自行散了,七班还得由体委带着再跑大半圈去找体育老师,周声乐得如此,一解散就拽着孟瑶跑,跑得离七班远远的。
跑着跑着,又觉得没必要这么心虚,操场这么大,比食堂大多了,她和凌希在食堂遇到都刻意避开视线,在操场就更不用担心会被抓住什么把柄。
她和孟瑶两个人边沿着跑道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周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时不时往七班的方向看一眼,走神之明显连孟瑶都看出来了。
孟瑶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以为她在担心昨天的化学小测,就说:“没事的,我这次做得就像那什么一样,你肯定比我好。”
周声迷惑地“啊”了一声,她只听到了后半句,不明白孟瑶是什么意思,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如实说了:“抱歉啊,我刚才走神了,没听见你说什么。”
孟瑶并不生气,她可太懂成绩公布前忐忑的心情了,她自己就担心得要死,一整天了,心脏都堵在嗓子眼儿,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的,像得了慢性咽炎。
周声最紧张的就是化学,这次化学老师却一反常态,十分沉得住气,都考完一天了,绝口不提成绩的事,试卷也一直没发,让人感觉现在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很快就要昏天黑地、电闪雷鸣了。
“我说化学测验的事呢,叫你不用担心,”孟瑶拍拍周声的肩膀,“有我垫底。”
“我担心的是咱俩都逃不了。”周声苦笑一声,她虽然也担心化学测验,不过现在她担心的不是这事。
“高中生活真的好无聊啊,”孟瑶苦着一张脸说,“连抱怨的事都感觉是重复的,无非就是困、考试考砸了和食堂的饭不好吃,怎么一件好事都没有啊!”
她又抱怨了几句,但周声没认真听,因为远处七班的队伍解散了,而有一个人正目标明确地往这边跑来。
周声脑袋里的指凌针定定地指着那个人。
她握住孟瑶的手腕急切地说:“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去厕所,你能帮我去找老师请个假吗?”
孟瑶看她忽然这么着急,立马爽快地答应了,两个人一个跑去找老师请假,另一个则往相反的方向跑。
周声经过一群打篮球的学生,楚云刚把手里的球传了出去,她看见周声,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呼。周声挤出个笑容也对她招手,然后加快速度离开了操场。
她没去厕所,担心进教学楼会遇见班主任或是其他老师,所以她只是绕着教学楼跑了一圈,又拐了个弯去了紫藤花架那边,打算在那里藏到下课,再回教室。
紫藤花已经落了,长廊上只剩棕色的枝条,太阳光一照,有点寥落。
她躲在长廊柱子后面等了等,没发现凌希的身影,以为已经甩掉他了,这才稍稍放心,在藤下坐了。
因为心虚,周声的动作不免有些畏缩,好像很冷的样子。
她抬起头看看,忽然有些恍惚。
小学时校园里也有个挂满了紫藤花的长廊,下课后大家都喜欢到长廊去玩,最先到的人能抢到最好的位置,舒舒服服地躺在长廊,脑袋枕着胳膊,闭上眼睛晒太阳,阳光像眼影一样在眼皮上密密地盖了一层,躺一会儿睡意就汹涌起来。
小学时的课间也只有十分钟而已,所以那时惬意的时光非常短暂,但现在回想起来,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