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声和凌希两个人往学校医务室走,凌希一直没说话,周声觉得他有点反常,但眼下借手机为重,她就没多想,在脑子里把语言组织了一下开口说道:“你带手机了吗?”
凌希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茫然,说:“带了,不过没带在身上,在教室。”
“这几天学校电话机坏了,我有个朋友想打电话,但不想被老师知道,”周声扭头看凌希的反应,“我能借用一下你手机吗?”
凌希听明白了,然后有点失落。他点点头说没问题,问她什么时候用。
周声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剩下一半的距离要等孟瑶打完了电话、她把手机还给凌希之后才能彻底落地。
“今晚可以吗?明天早上就还你。”
“行啊,放学后我在电话亭那儿等你。”他答应得很痛快,答应完了瞥周声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半是沮丧半是期待地问:“你找我就为了这一件事吗?”
“是啊,怎么了?”周声快速回忆了一下她和凌希之间还有什么账没清,哦,她还欠一次请客,“请客的话地方你来定。”
“那个呀,我还没想好。除此之外呢?你就没别的事找我吗?”
“什么事?”周声不明白凌希怎么忽然开始打哑谜,他平时说话不这样啊。
“没什么,”凌希捏了捏还剩小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没什么。”
到了医务室,医生给凌希看了膝盖,笑着说他们再晚来几分钟,伤口就愈合了,薅学校羊毛也不是这么个薅法,给凌希贴了个创可贴就把他们打发了。
出了医务室凌希就把创可贴撕了,说不舒服,周声要回去再要个新的,他说不用。
这点儿伤他压根没在意,刚才在操场他是看周声不自在才找了个借口和她出了操场。
周声也想明白了这点,心里一暖,说了声谢谢,忽然想起自从那次自己摔倒磕了膝盖后就在口袋里装了创可贴以备不时之需,刚才她满脑子都是借手机的事,早把口袋里的创可贴忘了。
“等等,我记得我带了。”她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除了创可贴外还有一包纸巾和宿舍钥匙,钥匙挂在姐姐送的白色小狗钥匙扣上。
周声还没把创可贴从钥匙和纸里挑出来,凌希盯着白色小狗说:“你喜欢狗啊?我送你只真的吧。”
“啊?不是,我……我是说我挺喜欢狗的,不过家里不让养。”
这是真的,周声他们家里别说动物了,就连盆栽都没有,主打一个死气沉沉。
“你家里有人对狗过敏?”
“不知道,反正不让养。”她说着把创可贴递给凌希,后者接过,不用,揣进了口袋里。
“真没事吗?”
周声说着,俯身去看凌希膝盖上的伤,凌希咧了咧嘴,说:“有事,好疼啊。”
“刚才不是说不疼吗?”
伤口看着很浅,但万一伤了骨头,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周声想到这里就有点着急,可是转念又一想,他们刚从医务室出来,医生说了没事,可说不定医生也没看出来呢?
医生会看不出来吗?
“很疼,”凌希继续装可怜,“伤到骨头了,没三个月看来是好不了了。”
周声信了,虽然着急,也不敢碰他,担心二次受伤,就让他在这儿等着,她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凌希握住她手腕没让她走,说:“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周声眨了眨眼,明白过来他在骗她,就有点生气,凌希的手抓着她手腕,皮肤接触的地方感觉热热的,她甩开他的手。
“伤到骨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说完了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没事?”
“真的,医生不都说了吗?再晚几分钟来,伤口就愈合了。”
凌希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没事,原地跳了三跳。周声放了心,还是有点生气,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回口袋,说:“那你也用不上创可贴了,还给我吧。”
凌希停下来,可怜巴巴地说好,他从口袋里拿出创可贴,要还给周声,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同时转身开始跑。
“放学见!”他边跑边说。
周声见他跑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她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要回创可贴,也就随他去了,自己沿着路往教学楼走。
说起来人与人的确天差地别,哪怕年龄相仿,呈现出来的状态也各不相同,哪怕是十八岁,也不是每个十八岁的人都充满青春活力。
周声并不觉得自己老,哪怕是倒退回一千年前的时代,也没人会觉得十八岁是老人。缠绕她周身的那种感觉,或者说她本人所呈现出来的感觉并不是老态,而是死气沉沉,对周围的事提不起兴趣,对自己也没多少兴趣。
现在想来,她会羡慕凌希,会羡慕对方的年少焕然,是因为自己太沉闷了。但她也不是从出生起就这样的,小时候她还是很活泼的,也许那时候她体内的生长激素、肾上腺素等会让人激动的激素还在正常发挥作用,可现在这些激素都失效了,或者集体罢工了。
她有时候会怀念小时候的自己,也清楚地知道,当开始怀念的时候,正说明所怀念的事物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周声想着心事往前走,忽然惊动了旁边树上的一群麻雀,麻雀纷纷展翅飞离树梢,向远方飞去。
当天晚上,周声和孟瑶在阳台秘密举行了手机交接仪式。在学校里携带手机并使用手机严重影响校规,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她们站在没开灯的阳台,身后是收拾东西准备一起去洗漱的室友。
周声伸出手,孟瑶摸索到她的手,从她手中拿到手机,然后塞到自己的口袋里,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