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各位站到滑梯旁,不要乱跑。小心滑梯上的包裹。”就在董锵锵跑向络腮胡的时候,他的头顶传来一阵浑厚的德语男中音。 董锵锵离络腮胡只有几米的距离了,他刚要喊对方,就听身旁的滑梯上突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董锵锵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用彩色胶带捆绑结实的方盒从传送带滚到了滑梯上。纸盒看起来有些分量,在滑梯上稍一停留,马上就顺着滑梯加速滚了下来。 董锵锵连忙站住身形,张开双臂,朝着方盒迎了上去。 方盒带着加速度冲了下来,虽然滑梯只有几米,董锵锵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下落时的冲击力还是将他向后推出去几米,如果不是纸盒的一角被滑梯的外沿卡了一下,可能会直接砸落在董锵锵的脚面上。 董锵锵被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看起来不起眼的事竟然会这么危险。他不敢大意,不再想着去认识络腮胡,而是调整好自己的动作,全神贯注地守在滑梯旁,等待着下一个包裹。 传送带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越来越多不规则形状的包裹顺着滑梯滚落下来。董锵锵看着旁边的同事怎么做,自己就有样学样地照猫画虎,干了两小时后,就变得熟门熟路起来:从传送带上取得包裹-按收件人的不同区域分装到不同的小推车里-推车满载后再推到指定地点装入货车。 这是一份实实在在的体力活,需要把包裹按区域在天亮前分好。虽然当时很多德国物流公司已经实现了机械化分类,但仍有很多非标包裹需要人工进行再分拆。这间物流中心夜间要处理的包裹数量之多超过了董锵锵的想象,董锵锵和他的工友们几乎没有聊天的时间。 董锵锵之前从没接触过这类工作,他出国前曾天真的以为出国打工就是刷刷盘子帮老外遛遛宠物什么的。等到了德国才发现,想刷盘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他投入得搬包裹和分包裹时,车间墙壁上硕大的灰色时钟发出了一声长鸣,传送带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完全停止。 董锵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转头看向其他工友,只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稀稀拉拉地四散开去。 “怎么停了?”董锵锵冲络腮胡喊道,“机器坏了?” “第一个工休,15分钟,可以吃饭抽烟上厕所打电话。”络腮胡说着,拎起背包向休息区走去。董锵锵连忙背上背包追上他的步伐。 “哥们儿,你叫什么名字?”董锵锵好奇地问道。 络腮胡侧头瞥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董锵锵马上识趣地主动伸出手:“刚才谢谢哈。我叫董锵锵。新来的。” 络腮胡伸出手握了一下:“我叫雷兰亭。”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休息区,只见沙发,圆桌,座椅,微波炉,电视机,冰箱,甚至游戏机等各种家电分布在休息区的各个角落。 “我看你和那个男的挺熟的啊?”董锵锵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还行吧。”络腮胡雷兰亭边说边从包里掏出自己带的夜宵,董锵锵偷瞄了一眼,只是几片面包夹着生菜和培根。 看到对方吃得很香,董锵锵也觉得很饿。他掏出饭盒,朝着微波炉摇摇晃晃地走去。 “来,一起吃。”董锵锵把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饭盒和新买的两杯咖啡一块放到了雷兰亭的面前。 雷兰亭看了一眼饭盒:“你媳妇儿做的?” “什么媳妇儿?”董锵锵乐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呢。我自己做的。来,筷子。”董锵锵说着话递给他一副木筷。 饭盒盖被掀开的一刹那,一股中国菜的香气顿时从盒里扑面而来,雷兰亭觉得自己的鼻子打了个激灵。 他低头看去,只见两个饭盒里一个装的是土豆烧牛肉,另一个装的是宫保鸡丁。 “可以啊。”雷兰亭一边夸,一边不客气地夹起一大块连筋带皮的牛肉塞进嘴里,边嚼边又夹起一大块肥肉,“没看出来哥们儿手艺可以啊。” “嘿嘿,凑合吃。”见雷兰亭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董锵锵觉得心里很满足,被人欣赏总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而且,他一直认为饭就要一起吃才热闹。 雷兰亭又放进嘴里几块牛肉,然后闭上眼睛,大口嚼着,享受着肉汁在嘴里迸发时带来的快感:“嗯,香!这时候要有酒就好了。”他有些遗憾地说道。 董锵锵指着远处自动售贩机里的酒精饮品:“这里只有那个。” 雷兰亭摇了摇头:“德国佬如果看见有人上班时喝酒会把人开掉的。” 董锵锵奇道:“那他们干吗还在售货机里放酒?” 雷兰亭笑了:“他们自己也会偶尔馋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回头找一天我请你去我家……”董锵锵话一出口,猛然想起自己住的地方的那些人,立刻把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雷兰亭看着他,高兴地一拍他的肩膀:“那感情好。我再带几瓶白酒过去,都是我从国内背来的。” 董锵锵连忙岔开话题:“一会上工了,抽一根去?” “走!”雷兰亭没注意他的变化,高兴地接过烟,大步向门外走去。 两人在休息区还没抽完一根,就听见一声电铃的长响,休息时间结束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各自的滑梯走去,雷兰亭一拍董锵锵的肩膀,递给他一副耳塞:“旧的,先戴着,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