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作业多,没顾上。”陆苇应付了一句就想往外跑,被郑佳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哎,别走啊,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陆苇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快四点了,她怕再晚就迟到了,今天是去超市打工的第一天,她可不想给德国大爷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我现在筹备学习小组呢,想请你当副组长,跟你好好学学。”郑佳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之前成绩那么好,很多人都想跟你取经呢。” “跟我取经?别逗了。”陆苇搪塞道,同时又感到疑惑,之前自己邀请对方时对方明明说没空,怎么才过了几天,对方的态度就180度大转弯了呢?“我就是个学渣。跟我学就该过不了考试了。”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哈,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有个简单的成立仪式,我提前告诉你,你可一定来哈。”郑佳音说完,不等陆苇拒绝就一溜烟地跑了,把一头雾水的陆苇扔在原地。 在去超市上班的路上,陆苇又陆续接到几个邀请她参与共同成立学习小组的电话。打电话的人平时跟她来往并不多,起初她感到莫名其妙,但连着接了几个,自己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成立学习小组对学习上需要帮助的人来说是雪中送炭,但对学习好的人来说其实是种损耗或者说是负担,因为他/她要付出额外的精力来帮助不会学习的人,但每个人每天的精力是有限的,每天看书做作业复习预习就已经很熬人了,如果再打工,那劳累的程度就会更上层楼。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能分出时间给别人,那真的是一种大公无私的公益行为。也许有人会说,大家可以互相分享学习经验,取长补短,共同进步。这种想法是非常理想化的,功利一些地说,学霸几乎不会从学渣身上学到任何有价值的考试知识。这也是为什么在陆苇提出这个口号时,没有人积极响应她的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很多学霸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学得好跟能教得好是两回事,再说学霸也要打工,生存是每个留学生的头等大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董锵锵那样的家庭支持。 陆苇之前本来想趁毕业前争取一下学生会主席的职位,为自己以后找工作增加一些简历上的闪光点。但自从延签受阻以及意外丢了香水店的工作后,陆苇整个人就没心思再去筹备什么学习小组的事了。再加上父亲生病和弟弟高考,家里不仅不能支持她,还需要她来补贴,这让她的压力陡然上了一个台阶,除了上课和打工,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超市的德国大爷给陆苇布置的第一天工作内容是整理货架及盘点。香水店的工作经历使得陆苇对这些事驾轻就熟。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超市关门时,德国大爷对陆苇的工作熟练度非常满意,顺手把这周的工作时间表交给她。 陆苇看到表上给她每周排四天班,赶紧心算了一下本月大概的收入,算完后如释重负,看来自己月底去移民局把短期签证变成长期签证没什么问题。 和德国大爷告别后,陆苇信步走出了超市。 雨早就停了,金色的夕阳藏在紫粉色的晚霞里,一缕缕金色光柱从云层和晚霞的缝隙中漏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野草混杂的气味,陆苇不自觉地大口呼吸起来。 她刚走出超市仓库大门,正要朝车站溜达,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拐角一侧发出不规律的响声,听起来像是翻弄东西的声音。 陆苇不禁疑惑,那个地方只有几个大型的分类垃圾箱,而垃圾车都是每天早上来清理,自己下班前又刚打扫过垃圾箱,这会儿谁会去那翻东西呢? 陆苇好奇地朝拐角处走去,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谨慎地向垃圾箱的方向张望。 她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正在生物垃圾箱里翻找东西,而那个人的手上还拿着不少的“战利品”:一袋面包,一盒葡萄,一盒草莓。而那个人的背包看起来也是鼓鼓囊囊的,应该也放了不少货。 陆苇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食物或食品都是下午她刚扔到垃圾箱里的,大部分食物的保质期都到今天为止,个别食品可能还未到严格的过期日。她本来下午扔的时候就想把这些食物都带走,但不巧被德国大爷“抓”个正着,大爷义正言辞地教育了她一番:首先,这些食物/食品都行将过期或已经过期,如果被食用,可能会影响人们的身体健康。其次,超市垃圾箱里的垃圾仍属于超市财产,除非是专门回收和处理垃圾的垃圾车,否则任何人或机构从垃圾箱里往外掏垃圾都属于盗窃行为,不管垃圾箱是打开还是关闭的。 陆苇听得瞠目结舌,捡超市打算扔掉的过期食品竟然还算是盗窃,这也太夸张了,吓得她把那些过期食品又扔了回去。 现在看到有人跟她做同样的事,陆苇忍不住在那人身后咳嗽了一嗓子,示意对方赶紧走人。 哪知那人听到动静后根本没回头,也没搭理她,仍在垃圾箱里不停地翻捡,仿佛没听见一样。 陆苇忍不住用德语说道:“您好,垃圾箱里的东西属于超市财产,您不能把它们拿走,请您停下来并且把您拿出来的东西再放回去。” 听到明显不是德国人的德语,那人忽然扭头看她,并且朝她走近一步。 陆苇见对方的帽檐扣得很低,还戴了一副大口罩,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嘿嘿,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那人说着,把帽檐往上抬了抬,一缕黑发从帽子里掉了出来。 陆苇只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没等她想明白,对方已经把口罩拽到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