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云哥占了董锵锵的屋,所以他只能在厨房休息。 但回到熟悉的地方,董锵锵的生物钟就像完美的电脑程序一样又自动恢复到了以前的习惯,再加上夏天昼长夜短,天亮的早,所以虽然才7点,他就从睡袋里钻了出来。 雷打不动的德语读报时间后,董锵锵一边喝牛奶啃面包和培根,一边考虑该如何处理雷兰亭的棘手合同。 他原计划上午跟冬一晴探视陆苇后,再开车去不莱梅州找弗莱舍尔的朋友弗里茨商量卖猪的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昨晚临时决定趟雷兰亭这湾浑水,那他手里现有的这只野猪恐怕就不方便卖了。毕竟雷兰亭欠了10头猪,虽然董锵锵答应帮他,但就是董锵锵自己也不能保证每次行动都能抓到野猪。手里多一头猪就少一分压力,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只是手里这头野猪他已经答应分云哥一份钱了,如果突然改口,他很担心云哥会拒绝。 他闷头想了半天,但究竟该怎么说还是不知道。思来想去,他决定先斩后奏。 给云哥留好早饭,带上给陆苇准备的东西,董锵锵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临出门前他给云哥留了张纸条,他本来想直说自己去监狱探视陆苇,但一想到随行的还有冬一晴,又怕云哥吃飞醋,干脆长话简说,只说自己上午去办跟卖野猪有关的事,但具体去哪却没多说。 他刚走到皮卡旁边,就听有人在他身后问道:“你干嘛去呀?” 董锵锵一回头,却见一身淡蓝运动装的云哥正站在他面前,看气色好像刚跑完步。 “你去早锻炼了?”董锵锵很意外,他以为云哥还在楼上。 “不早了,我都跑了30分钟了。”云哥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歪头问董锵锵,“你今天是不是去不莱梅?等我一会儿,我今天也去那边。” “我……今天不去不莱梅。”董锵锵踌躇着说道。 “那你干嘛去?”云哥眼波流转,“我昨天听你打电话了,你不是要去不莱梅卖猪么?” 董锵锵笑呵呵道:“临时有点儿其他事,改天再去。” “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忙人。”云哥眼珠一转,似笑非笑道,“不会又是去见佟乐乐吧?” “我想再去问问其他的买家,看手里这头猪能不能多卖几个钱。”董锵锵撒谎后不禁有些脸红。 但云哥似乎毫不怀疑董锵锵:“真可惜,我本来还以为能搭个顺风车,看来还是逃不过坐高铁。那你自己开车多注意安全。” 看着云哥蹦蹦跳跳地进了楼,董锵锵不免暗暗自责,刚谈朋友就撒谎,不是个好兆头,也许自己应该跟云哥实话实说。但一想到昨晚云哥谈到佟乐乐时的神态,他又忍不住打退堂鼓,比起说真话可能带来的争吵,还是讲个善意的谎言求个家和万事兴吧。 董锵锵约定和冬一晴碰面的时间是早上8点,冬一晴做事很有德国人的风范,不早不晚,在火车站的大钟刚敲响整点的钟声时,她就出现在火车站门前的雕像下。 董锵锵隔着十几米远摇下车窗,朝她大声喊道:“冬一晴。”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冬一晴急忙环视四周,但并没看到董锵锵的影子。 “这呢!”董锵锵从车里跳下来,跑到车前朝她招手。 “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呀?”跟其他人一样,冬一晴似乎对董锵锵买车也很意外,身边有车一族的留学生里,她只知道张硕有这个实力,“你可以啊。”她恭维道。 “二手车。”董锵锵客气了一句,“你吃早饭了么?” “嗯,吃过了。”冬一晴边系安全带边打量车内的装饰,“有个事得跟你沟通下。” 董锵锵的车里没有电子导航仪,只有一本汉诺威地图。他一边低头在地图上找去女子监狱最近的路,一边漫不经心地接话道:“嗯,没事,等你有钱了再说。” 冬一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跟你说话不出三句,你肯定说的是还钱的事。钱不着急,我不是还有你的借条吗?” 冬一晴上次延签只拿到了三个月的短签,明天是她再去延签的日子,但跟上次一样,除了银行账户里有些积蓄外,她无法向移民局提交任何能说明她有临时工作的证明信。这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会再拿一次三个月的短签。 短签虽然并不影响她留在德国继续自己的学业,但每三个月延一次签证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所以一般留学生都会争取一次延签一年,尽量少跟移民局打交道。 冬一晴担心董锵锵是不好意思,又反复表示了几次自己一定会尽快还钱,最后开玩笑似的说道:“如果你知道哪里招工,记得介绍我去哈,我早打工就能早还你钱。” 董锵锵的脑海里忽然闪过王蜀楠托付的事,顺口问道:“如果工作很累你能接受吗?” “重体力的还是夜工?” “养老院的……算护工吧。”董锵锵边看路标边说道,“好处是稳定,缺点是会很辛苦。” “你还有这工呢?真没看出来。”冬一晴打趣道,“我没问题,有工就成,不挑。” “那成,回头我问清楚了情况再联系你。”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谁都没主动提一会儿见陆苇的事,但见董锵锵的车渐渐开出了市区,车外的绿色植物也越来越多,冬一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动问道:“咱们现在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