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刚才这两人在快餐店和车里的言谈举止,但捋了一遍后发现,这两人从头到尾似乎都很安静,并不聒噪,所以他对他俩没有任何深刻印象。 “你们这是?”董锵锵把钞票又还了回去,“今天不收小费。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还得跑一天呢。” “别啊,这钱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们跟赵大姐不一样。”牛同升把钞票再次塞到董锵锵手中,生怕他再客气,用手压住钞票,态度诚恳道,“再说我们俩才5马克。” 他口中的赵大姐就是晚上一直在找董锵锵不痛快的中年大姐,董锵锵早已把这个名字刻在了脑子里。 董锵锵判断对方应该不会为了送小费而专门跑一趟,肯定还有别的事儿,但他并不想问,于是故意打岔:“你们如果晚上没饱,街角那边还有家土耳其烤店,可以买两个土耳其夹馍,绝对……” “饱了饱了……”牛同升见董锵锵没再拒绝自己的钞票,笑着缩回手,同时给梅一非递了个眼色。 梅一非凑近道:“其实我们是有事想请教你。” “请教我?”董锵锵被他说得一愣,“不敢当。” “你看哈,其他人都是三四十的中年人,年轻点儿的还就我们哥俩儿……”梅一非吞吞吐吐地瞥了眼牛同升,牛同升朝他点点头,似乎在鼓励他继续往下说,“刚才你不是在汉堡王里跟我们介绍汉堡怎么怎么好吗?什么汉堡是德国第二大城市,是德国第二重要的经济、文化和金融中心。听你这么一说吧,我们哥俩儿就琢磨了,按说这么繁华的地方,它的夜生活肯定特丰富,就像北京簋街,上海外滩,成都天府广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董锵锵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潜台词,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嗯,那你们想见识汉堡的夜世界?没问题。想看哪儿?汉堡港?仓库城?易北大道?科尔布兰特大桥?还是去天文馆看星星?” 牛同升和梅一非对视了一眼,不知董锵锵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梅一非似乎一下就变得不耐烦起来,道:“你说的这些景点儿好是好,不过都是给老年人逛的。有没有活泼闹一些的地方,特别适合年轻人的?比如歌厅啊,夜总会啊什么的。我听说这边好玩的地方很多。” “适合年轻人的?”董锵锵故意做冥思苦想状。 见董锵锵似懂非懂,梅一非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你是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是不知道这样的地方在哪里?我就不信汉堡这么iional的地方就没有……” 他刚说到这儿,牛同升猛地拽了下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笑眯眯地对董锵锵道:“我这个兄弟说不清楚,这样吧,你就把我们送到汉堡的圣保利区就成,其他事都不用你管,你把我们送到了就可以走了,晚点来接我们就成。” 董锵锵心下雪亮,圣保利区是汉堡最大最有名的声色犬马之所。他冷眼看着眼前这对儿活宝的小板儿,暗忖这俩货要是去了圣保利怕是今晚就回不来了。 他正愁该怎么拒绝眼前这两个起了邪思念想的同龄人,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上“雷兰亭”的名字,董锵锵心念一动,计上心来。 电话刚一接通,没等雷兰亭开口,董锵锵抢先用德语说道:“嘿,我是董锵锵,你接下来的话都用德语说,别说中文。” 电话那头的雷兰亭被董锵锵莫名其妙的开场白给堵了回去,但他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含糊道:“那你先说。” “我这周末在汉堡,没法帮你抓猪,最快也得下周。”董锵锵说道,“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我肯定能做到。” “我打电话不是找你说猪的事,”雷兰亭顿了顿,“警察说证据不足,把我放了。所以我是无罪的。就这事儿跟你说一声。” “这是好事,恭喜你洗清嫌疑。”董锵锵嘴里说着“恭喜”,脸色却故意变得难看起来。 “嗯,谢谢。那你先忙,具体咱们见面儿再说。”雷兰亭不习惯俩中国人拿德语聊,匆匆挂了电话。 董锵锵故作愁容地望着面前的两人:“坏了。” 牛同升和梅一非面面相觑,两人就听见董锵锵大讲了一通德语,零星听到几个外语单词,但却不知道董锵锵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坏了’?”牛同升和梅一非异口同声地问道。 “刚才晚上抄中餐馆的德国警察让我现在去警局协助调查。”董锵锵故意愁眉苦脸道,“他让我马上就去。” “这……”梅一非望着牛同升,眼神里充满了沮丧和愤懑。 “不好意思两位,我现在就得去警察局报到了。”董锵锵伸手拉开车门,刚要上车,突然又想起什么,转把手里的5马克简单一对折,轻轻放到牛同升的衬衣口袋里,这才上了车。 “哎,你这人……”梅一非猛地窜到车前,双臂一展,大声嚷道,“到底懂不懂规矩啊?我们是客人……” 见梅一非好似看过风月宝镜的贾瑞,一脸的猴急,牛同升又看闹似的站在一边儿不言语,董锵锵顿时就明白了:牛同升是两人中拿主意的那个。 他略一思忖,望着车窗外的夜色道:“今天肯定去不了,要不明天吧?明天晚上还是这儿,还是这个点儿。” 牛同升轻轻一点头,梅一非一闪,嘴里叨咕叨地念着:“小子,明天你要敢不来,自己掂量后果。” 董锵锵不知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看着年纪不大,却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