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董,这是我刚才说的不错的菜,”安妮塔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的桌旁,把一小碟宫保鸡丁轻巧地放到了桌上,“推荐给你和你朋友尝尝。” 听见有人跟董锵锵讲德语,端木下意识地抬头观瞧,在看到安妮塔的模样后,他快速用餐巾抹了下嘴,然后在起身的同时利落地完成了递名片的动作。“您好,我叫端木星浩,幸会!” “喔,您好!安妮塔。”安妮塔受宠若惊地伸手接过名片,“抱歉我没有。”她的双眼笑成了两个小巧的月牙儿,“祝你们今晚都有好胃口!拜。” 走出去几米后,安妮塔又回头朝董锵锵这桌张望,仿佛在检查两人吃没吃一样。 看着对方盈盈袅袅的身影,端木一面也朝她摆手一面好奇地问董锵锵:“这女人干嘛的?” “堕落大街的底层劳动者。”董锵锵很意外安妮塔会专门送吃的过来,他知道以端木的脾气肯定会刨根问底,索性直说。 端木在汉堡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红灯区的名号还是有过耳闻的,马上就明白董锵锵所指,点头感叹道:“要说还是你路子野,三教九流都能认识。本事。真本事。” “你别想歪了,她是我当导游带旅游团时认识的。”董锵锵没好气道。 安妮塔的出现打破了之前的尴尬,两人互相扯了几句闲篇儿,气氛又渐渐恢复了些。 董锵锵原计划快刀斩乱麻用半小时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吃饭和谈事,见端木此时话并不多,知道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道:“我能理解你说的更高估值利于下次融资和更多资金有利于投资不同的股票,但跟你比,我承担风险的能力确实有限。如果你坚持选黑堡,我也不想拖你后腿。我退还股份给公司,那个股票软件之前也抵过一部分股份,但你融资可能会需要那个软件,所以你可以留着版权,只要把属于我的钱给我就行,这样大家都便利。你觉得这样行么?” 端木听完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退了股,可能我不仅拿不到黑堡的钱,就连老头的钱都不一定能拿了。” “为什么?”董锵锵不解,“你是大股东,对这个公司的作用最大,为什么我退股会影响你?” “你可能忘了,因为这三家都提过,他们要投的是有团队的公司而不是一个光杆司令。”端木叹了口气,“本来公司就没业务,如果你再走了,这事儿肯定就黄了。” 董锵锵心想:退又不让退,赔又赔不起,那就只剩向上创投了。但向上创投也不是没条件的,汤姆说的很清楚,端木想要拿他们的20万,就得全职。 “那你能全职吗?”董锵锵这么问就等于在了解端木愿不愿意要向上创投的钱了。 “全职是绝对不可能的。”端木的回答很决绝。 “为什么?” “因为做空也好,买看跌期权也好,都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翻翻财报,算算数字这么简单就完了,而是要深入到被做空公司里面去了解一手情况。即使进不去对方公司,也要想办法了解更多的内部情况。我现在这家公司有专人在美国收集上市公司的信息,如果我能一直留在公司里,就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情报,这对咱们公司是利大于弊的,老头和黑堡也都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没有强制要求我必须先离职再创业。向上之所以会这么要求,恐怕还是怕我跟现在的公司有利益冲突之类的事,这个要求虽然合理,但对刚起步的咱们来说肯定不是最优选择。如果不能选黑堡,那我宁肯选老头也绝不碰上升。” 端木毫不犹豫地这条路也堵死了,而且似乎还很有道理。董锵锵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他觉得该说的他都已经说清楚了。 端木似乎已经预料到董锵锵会沉默,不疾不徐地又道:“我知道你厌恶风险,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对赌失败,我个人承担50万欧的本息债务,这样能换你留下吗?”端木的口气很坚决,“毕竟你要是离开公司,那公司就剩我一个人,如果黑堡到时还能投我50万,结果也是我一个人承担,跟你现在留下来但却是我来独自承担50万欧加利息没什么区别。” 董锵锵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端木的这个决定让他感到意外和震惊。“我不明白,咱俩的投资风格和理念很明显完全不同,为什么非得绑到一起呢?就算我从公司退了,你完全可以再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进来组成新的团队呀。” “再找一个确实不难,难的是我需要重新耗费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去验证我是否能信任他。你知道人和人的信任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而且咱们要做的是和很多钱打交道的事,如果我找一个不了解的人做伙伴,他的人性在金钱面前是否禁得起考验是我不确定的,我不可能在做业务的同时还要防备我的伙伴在我背后捅刀子。”端木说话时语调平稳,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个方法。 “那你怎么就确定我的人性没问题呢?”董锵锵反问道,“我之前也没被很多钱特别考验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人性能不能禁受住金钱的诱惑。” “你虽然没被很多钱的诱惑考验过,但你在朋友面对危险时的态度我是见过的。”端木抿了口梨汁,“而且稻草人酒庄的后院里,你帮我引开了野猪。老白被绑架,你凑钱去赎的人,还把自己弄了一身伤回来。陆苇进了监狱后,只有你不定期的去探视她。雷兰亭当导游缺押金,你把自己的手表抵给我筹钱。我相信你可能还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但对我来说知道这些就够了,因为这些事足以让我相信你的人性是善良的。如果有一天我也遭遇什么不测,我知道我还有信得过的人,这就是我最大的欣慰和希望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