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去公安局干什么呀?”
几人上了车,柳儿惊讶问道。
“我自个儿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想去公安局那边请人介绍个向导。”
宝珍姐姐可真敢想,竟然想找公安给她介绍向导,不会被赶出来吧!柳儿虽然没有问出口,但全写在脸上。
想起柳儿的单纯,王宝珍跟她分享人生经验:“也不用麻烦公安同志,只消找看门的大爷,给人家塞些好处,请人家帮忙介绍个周围靠得住的本地人。
你别看门卫只是看大门的,其实他们最是了解周围的情况,而且我们找向导也是要给钱的,人得了钱也会记大爷一分情,这是三方互利互惠的事情。
也不拘公安局的大爷,像邮递员、居委会这些也是一样的。人家要是不愿意顶多让你走人,但肯定不会坑骗你,万一人家愿意了你不就可以得到一个安全可靠的向导了吗?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和安全比起来,脸面这种东西不值一提。”
这年头正式工作还是铁饭碗,公职人员的可信度非常高。华国是人情社会,很多时候一包烟一瓶酒加上礼貌尊敬的态度,能搞定的小事太多了。
开着车的李东原震惊了。
这年头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了吗?你说人家谨慎吧 ,人家敢孤身南下做生意,你说人家傻大胆吧,人家又小心得很。
再看看身边只会点头的傻闺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看着解释完又和闺女传授起了别的人生经验的小姑娘,李东原心中多了几分好感。
这样好的孩子,帮一把也不是不行。
“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信得过叔叔,叔叔帮你介绍一个。”
王宝珍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笑着道:“叔您这话说的,解放军都信不过那还能信谁,您介绍的人那指定靠谱,您放心,费用我按市价给,绝对不让您难做。”
王宝珍只是想借力,并不是想占便宜,牵扯到人情来往这种话得先说清楚,不然李东原和别人谈的时候都不好说。
等真见到了人,王宝珍就更惊喜了。
李东原竟然给她找了个退役的海军战士。
“这是我新兵时期的班长甄顺,土生土长的羊城人,对本地情况最是熟悉不过。”
李东原以前在其他地方服役,调过来之后在羊城遇上了老班长。这会儿退役发的补贴不多,甄顺是长子长孙,上有四位老人,下有六个孩子,家庭负担非常重。
退伍后不久家里的船遇见风浪,不仅船没了,本家叔伯和下面两个弟弟都出了事,甄顺运气好捡回来一条命,成了上两代人里的独苗,家里老人哭干了眼泪,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出海,如今在码头上扛大包呢。
扛包是计件的活计,挣多少全靠自己,李东原仗着力气大,一天干十几个小时,一个月也能挣一两百块钱,但人都熬老了几岁,上回李东原去家里,老太太背着甄顺让李东原劝劝,换个营生。
王宝珍一说,李东原就想到了甄顺,一来是帮忙,而来也让甄顺歇几天。
李东原这边借车有时间限制,留下个联系方式就走了,一家子到了军营,还车的时候听见小战士叫:“李营长,东西啊落下了。”
李东原回头,便看见小战士手上拿着两包烟,满脸羡慕的看着他。
黄红梅和红塔山唉!李营长可真舍得!
李东原看着两包烟,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小姑娘,年龄没比他女儿大几岁,这为人处世,却是柳儿拍马也及不上。
这边码头上,王宝珍看着眼前一身腱子肉的男人,满意得不得了,抢在对方开口前开口。
“甄叔,我年纪小说话直,第一次来羊城,不知道羊城这边的向导是个什么章程。”
王宝珍直,甄顺也直:“十几岁的毛孩子是一块钱一天,像我们这样年纪的要两块,如果需要帮忙搬货就要两块五。你是老李介绍的,给一块五就行,有啥东西我帮你搬。”
这姑娘年纪比他闺女还小,若不是没办法,谁家舍得放出来讨生活。甄顺好心,王宝珍也大方。
“这样,您这几天跟着我,我给您开三块钱一天,如果您能帮我搞定去春城的货运和其他事情,我再给您发奖金,咱们先找个车去批发市场吧。”
春城的建筑工累死累活干一天,只得八毛钱,这边的半大孩子带路都能挣一块,这就是城市之间的区别。
即使是十几年后,他们滇省每年依旧有大批劳动力前往粤省打工,工厂里的小伙子大姑娘、工地上的夫妻档、街上随处可见的外卖小哥,这些最苦最累的活计,处处充斥着西南乡音。
不知道花钱系统能帮助她到哪一步,但能改变一点算一点吧。
两个叫了个三蹦子去批发市场。
此刻的羊城和后世无法相比,但比起春城已经大变样,春城还在实行票证,小摊贩们做生意也战战兢兢的只敢偷着来。
但羊城在1982年就开始实行物价体制改革实验,今年取消了票证,各种粮油食品布匹等商品不再限量供应,也允许私下小摊贩做生意。
靠近批发市场附近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小吃摊子。批发市场里都是拿着麻袋面色疲惫却精神抖擞的小贩。
羊城如今还在建设,批发市场只是简陋的大棚分成一个个小房间,棚子里堆满了衣裳,有夫妻两人拿着衣架给过路人展示的小打小闹,也有请了五六个青春靓丽女郎当了模特,穿着漂亮衣裳招揽客人的气派。
“三块三块,海魂衫三块。”
“牛仔裤八块!牛仔裤八块!”
“针织衫十块!针织衫十块!全是艳丽的颜色!”
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