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卯时是几点?”
秋月听不明白姜知的话,可又不敢动手去摇醒她,急得她只能在床前踱步。
不时,秋荷端着铜盆从屋外进来,见姜知还在床上躺着,手中盆子险些落在地上。
她疾步走来,放下盆子,急道,“郡主,侯爷已经派人在院门口候着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秋月,示意她将擦脸的帕子拿来。
姜知被迷迷糊糊地推到梳妆台前,见天色还只是蒙蒙亮,她嘴里嘟囔着,“就不能请个假晚些去见吗?”
“郡主这是什么话,赵公公是陛下的人,何况他还拿来圣旨,这天下哪有让皇帝等着的道理。”
“是,是是。”姜知敷衍地应道,抬眼瞧见镜中的自己。
原主与她有七分相似,面容姣好,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一头乌黑亮丽青丝绾起,但不同于姜知,江芝骨相中透出一丝古典美人的矜贵。
秋月将一盒头饰端到姜知面前,看着里面朴素的饰品,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郡主吗,这些劣质的簪子是认真的吗?
要知道,在现实,姜知就算上班再忙,那也是会从她的衣帽间里搭配出一套最时尚的装扮出来。
“我记得昨日的礼品单里,是不是有一套百蝶舞凤冠?”
秋月点点头,正要说什么,被秋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要戴那个,还有这镯子,质地太差了,把那只羊脂白玉镯拿来,耳坠就要那白玉金丝坠……”
一通捯饬下来,待姜知走出屋子,站在院门前的臧河先是一愣,而后才传道若渊的话,“郡主,侯爷与赵公公已经在正堂等候多时了。”
眼看太阳已渐渐升起,若渊眼中有些不耐烦。
听见脚步声,若渊恶狠的眼睛盯过去。
远远便瞧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被俩丫鬟搀扶着,缓步走来。
看见此幕,下人们纷纷议道。
“郡主今日这身打扮是不是有点过于庄重了?”
“何止是过于,郡主不是最不喜这些金银首饰吗?”
“哪里是什么郡主不喜欢,是太子殿下不喜欢才对。”
“不要命啦,侯爷还在这儿呢!”
江芝喜欢太子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就在昨夜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元熙郡主所嫁之人定是那当朝太子。
毕竟,就连江芝自己都是这样坚信的。
如今这一早起来,从太子妃变成个被削权侯爷的夫人,怕是全京城都在看她的笑话。
只可惜以前种种,那都是江芝的事。
现在她是姜知,能入她眼、进她心的,只有那金银俗物。
姜知摸出帕子在地上垫好,这才屈声跪下。
跪好后,还不忘同若渊打了声招呼,“早。”
赵公公见她这般随意,心头就算是有百般不悦,也只能皱皱眉,“郡主既然已经到了,那老奴就开始宣读圣旨了。”
老太监的声音又拖又慢,听得姜知昏昏入睡,竟有种开早会的错觉。
见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若渊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圣旨的内容姜知并未仔细听,只是约莫急着个大概,先是祝福两位新人,然后是皇帝的期许,最后是宣郡主入宫觐见。
“什么,让我现在入宫!”姜知猛地抬起头,一时睡意全无,打断赵公公的话。
赵公公不紧不慢地念完最后一句,“钦此,郡主快些接旨吧。”
姜知学着电视剧的模样,从他手中接过圣旨,回首看向被人搀扶着起身的若渊,
他衣襟间可以看见点白布,面容血色恢复不少,剑眉星眼,在骄阳下更显英气,看样子伤口应是已经处理好了。
若渊嘴角的轻微勾起,被姜知尽收眼底。
皇帝召见的事不用她猜,也和昨晚刺伤他的事脱不了干系。
这男人,太小眼了,居然打小报告!
***
宫墙高深,姜知一人跟在赵公公身后。
“赵公公,陛下今日有没有很生气呀?”
赵公公表面看着恭顺,但骨子里隐隐有些居高自傲的意思,“郡主去了便知道了。”
你这不废话吗,去了,我连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日都知道了,还用你说。
这话姜知自然不敢当面说,她笑着将一玉镯塞进赵公公手里,那老太监笑笑,瞬间换了态度。
“郡主身份尊贵,又得陛下恩宠多年,哪会有真怪您的意思,郡主只需找个理由胡乱应付过去便是。”
赵公公话还没说完,姜知便被不远处一位粉衣美人吸去目光。
女人身穿一袭粉白荷花绣金线蜀锦裙,下衣微微摆动,远远看上去宛如池中含苞待放的荷花,云鬓别致几缕青丝搭在胸前,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温婉。
听见有人过来,女人侧头朝这边看来。
而后她身旁的丫鬟凑上去,似是说了什么。
等姜知走近,女人白皙如青葱的手指勾起发梢,娥眉弯下,神情中带着几分歉意,轻唤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