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些,玄真大会要开始了!”
铃杏胡乱拾掇了一下,眉才描了大半,胭脂也没来得及擦,就被容嫣拉着往习武台那边赶。当真是比投胎还心急,就算是路人甲,她也要倔强地做个美丽的路人甲好吗?
她们赶到的时候,习武台已经挤满了人。签到处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才排上队,签到成功。
候赛广场上有的三两组队,有的结伴成群,其他门派的弟子们也基本到得七七八八了,玄真大会历年来都在问剑宗举行,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玄真榜本就是剑道中人的新晋榜,而问剑宗是仙门现下最鼎盛的,以剑道为主的宗门大派。
和她们汇合的,还有几个年轻女修,都是一个寝院里抱团取暖的外门弟子。一见到容嫣二人,就拥了上来:“怎么才来呀?都什么时辰了!”
容嫣埋怨道:“还不是曲小棠,好像上辈子没睡过觉似的,叫都叫不醒。”
铃杏背了这口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大家好像对曲小棠的懒惰嗜睡已经见怪不怪,数落了一会儿,又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了。铃杏活了两辈子,都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热情。
她从小跟着师父闭关修炼,因为天资聪颖,被长辈寄予厚望,比起鲜活生动的人脸,日日面对的更多是枯燥乏味的经书和冰冷的墙壁。
铃杏能够说说话的朋友,实在是少得可怜,亲传的师兄师姐也与她年龄差距太大,态度总是客气疏离,几乎没有共同话题可言。
唯有薛遣淮,他虽然是宗主座下的弟子,可在他十岁那几年,宗主忙着处理魔族祸乱,为了不荒废剑道,基本上都是跟着铃杏的师父修炼。一来二去的,也就和铃杏相熟了起来,尽管后来他已经回去了,但知道这个师妹孤单,也还是经常来陪她。
有一说一,薛遣淮在铃杏的童年记忆里,占比不小,所以他曾经给予过的温暖,哪怕和他这两年的伤害比起来少之又少,但铃杏还是记得他的好。
“擂台赛即将开始,闲杂人等敬请退避!首战攻擂,问剑宗季铃杏对苍霞山段弘!”
铃杏的思绪被扯了回来,望向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熟悉的五官,熟悉的骄傲。她默默低下头,简直没眼看过去像个小斗鸡似的自己。
晴空如洗,万里无云。
天上高悬的骄阳好似一团热烈的火,点燃了湛蓝的绸缎,晃眼而又熠熠生辉,灼人心神。
擂台上的少女素手执剑,傲然而立,珍珠粉色的衣裙在阳光下泛着霓虹般的光晕,白皙的颈间戴了条翡翠蓝田玉坠子,凤纹鎏金禁步压着衣襟,纤腰盈盈不足一握,怎么看都是说不出的娇贵明艳。
季大小姐生得极美,衣着也很华丽。
就是不太像是来打架的。
听见身边有夸赞她容貌的,还有吐槽她守个擂都穿得如此骚包的,铃杏脸皮子有些挂不住,只能装作没听到。
骚包的不是她,是她的十八岁。
首战攻擂的是去年玄真榜第二名,苍霞山的亲传弟子段轶,他不是天赋型选手,靠努力一步步爬上来的。少年肤色偏麦,剑目星眉,尽管知道自己胜算不大,却毅然战到最后一刻。
按照玄真榜的赛制,作为榜首的季大小姐需要在三日内连续对战去年的前三十名,从第二名开始往后轮换,同时后面的名次也会往前轮换,首尾均衡匹配。今年这届的黑马不少,就算是第二名,也有可能会因稍有不慎一直跌至倒数。
而倒数第一名,也有可能会突飞猛进到第一名去,只要不断地往前打败名次更高的修士,便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比如洛夕瑶就是这样升上来的。
小师妹这匹黑马如同脱了疆,在隔壁擂台掀起腥风血雨,虽然初出茅庐,却像开了挂似的扶摇直上,不过她也确实是有挂在身。
那边的洛夕瑶大展拳脚,比龙傲天拿的剧本都要热血沸腾,可这厢的季大小姐却毫无所觉,仍然沉浸在“我最厉害”的骄傲里,对自己相当满意。她甚至还有心思在击败段轶以后,美滋滋地整理打斗中弄乱的衣裙,连褶皱都一一抚平。
季大小姐掏出一块绣花小手帕,边擦着剑,边得瑟地挥了挥手:“下一个。”
段轶脸色惨白,却也服输,拱手道:“是我技不如人。”他捂着腰间被划破的伤口匆匆退场,准备下一场守擂赛去了。
苍霞山的弟子们咬牙切齿:“她好可恶!”
可是她真的好强。
“小棠,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容嫣惆怅地说,“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从未见季大小姐输过。”
不,她马上就要输了,就在两天后。
铃杏心里悲伤道。
已经亲身经历过的铃杏,现在回想起来都仿佛还能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幻痛,忍不住磨起了后槽牙。她甚至在想,要不然趁现在还没发展到那里,先悄悄地进村,把洛夕瑶提前杀了吧?
但她很快便沮丧地发现这不可能。
季大小姐今日在擂台上大杀特杀,台下的铃杏却忧虑重重,因为这个曲小棠的修为弱得连洒扫弟子都不如,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问剑宗的,不被洛夕瑶反杀就不错了。
容嫣感觉到她情绪低落,撞了撞她的肩,狐疑地问:“愁眉苦脸的作甚,有心事啊?”
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却还是摇头。容嫣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道:“我知道了!”
铃杏有气无力:“你又知道了?”
“你还能有什么心事啊,无非就是喜欢那位天上月呗。”容嫣煞有介事,一副很懂的样子,“是不是因为他还没有回复你的情书?”
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