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看看笑容满面的韦妆,又看看面沉如水的莫白,由衷地赞叹道:“夫人与小郎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真真是羡煞旁人。”
“过奖过奖!”韦妆笑着感谢。
莫白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郎君就郎君,好好的,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老婆婆的家就在半山腰上,有非马在,二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送回了家中。
帮老婆婆归置好木柴,韦妆将老婆婆扶到床上,摸了摸老婆婆的断腿,顺手便帮她接了骨。
眼睁睁看着韦妆替老婆婆接了骨,又上了夹板,莫白满脸惊异:“你还会接骨?”
韦妆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行走江湖,怎么能没点生活技能?”
说完,她皱眉望向老婆婆:“婆婆,你家里没人吗?”
老婆婆闻言,神色一黯:“我儿子进山打猎,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韦妆原本打算将人送到就离开,如此一来,倒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救人救到底,她又去厨房替老婆婆煮了粥,用大碗盛了,放到了老婆婆床头的柜子上。
“婆婆,我煮了点粥,你放凉了自己喝吧。”
“你给我煮了粥,那你们自己呢?”
“我们带了干粮。”
老婆婆闻言,顿时满脸懊恼:“你们好心救我,老婆子却连一顿好饭都没法招待你们。”
看看天色,她终于眼前一亮:“外面天色已晚,我看你们风尘仆仆,如果不介意,你们可以先在我家住一晚。隔壁就是我儿子的房间,被褥都是晒过的,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老婆婆盛情难却,加上夜里下山实在危险,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婆婆。”
老婆婆年纪虽大,家里倒收拾得挺干净,她说的那个房间向阳,虽然简陋,却胜在干净安全,跟之前的山洞一比简直就是天堂。
一进门,韦妆便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挑眉望向莫白:“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睡床,你睡地,没意见吧?”
莫白沉默。身为魔界尊主,已经很久没有人胆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望着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想起老婆婆理所当然将二人往一个房间塞的情景,莫白只觉心中一阵烦躁:“你刚刚在胡说什么?谁是你夫君?”
“我救了你的命,你给我打打掩护怎么了?”韦妆狡黠一笑,理直气壮,“我只身逃离魔界,魔尊寻的必定是单身女子,你我二人假装夫妇同行,能安全不少。”
莫白冷眼望着她:“既然知道还在逃亡?为什么节外生枝,胡乱捡人?”
韦妆摊开被褥,一边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一边漫不经心答:“天马上就黑了,这山上可是有狼的。我总不可能见死不救。”
莫白定定望着她看了半晌。油灯跳跃的光芒下,少女的脸颊被打上了浓墨重彩的阴影,莫名让他想到凡人供奉在庙宇中的菩萨,那样温柔,那样慈和。
他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也知道一个捡人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说呀!”韦妆说完,从紫金铃中取出新买的铺盖,一把丢给了莫白,没有半点要过来帮忙的意思,跟之前照顾老婆婆时那温柔细致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等了半晌不见韦妆过来帮忙,莫白只能自己动手,一边铺床,一边继续刚刚的话题:“从前有个天人姑娘,天真纯善,不知人间险恶。她捡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凡人回玄都,后来,那凡人设计让她爱上了他,盗走了玄都核心,联合外人灭了她全族,从此玄都陨落,天人堕凡。”
莫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玄都陨落的景象。
熊熊烈火中,族人被屠杀,飞峰被瓜分。一个傻姑娘用自己的善心送了自己全族下地狱。
“这就完了?”原本已经钻进了被窝,美美地准备听睡前故事的韦妆久久没能听到下文,顿时满脸失望。
“对,完了。”
“你可真不会讲故事,起承转合呢?铺垫呢?高潮呢?两句话就完了?你如果去当说书人,一定会被饿死!”抱怨完毕,韦妆忽然咦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刚说,导致玄都陨落,天人堕凡的是个凡人?”
“他曾经是个凡人,盗取了玄都核心后,他就不是了。他用天人一族的血泪成就了自己的无上道体,他现在的身份是正道魁首商玄。”
“商玄?!”韦妆倒吸一口凉气,“你别欺负我读书少!我明明记得,毁了玄都的是魔尊离渊!”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从来都是胜者王侯,败者寇。坏人是不会把坏字写在额头上的。像你这样在路上随便见到一个人就捡,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
韦妆哭笑不得:“搞半天,你这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如果我不爱多管闲事,你现在能躺在这里吗?说不定依然躺在山上,动弹不得呢。”
夜阑人静,人总是特别容易吐露心声。莫白忽然压低了声音,问她:“你不怕我是坏人?”
韦妆灿烂一笑:“我怕什么?如果你真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记住了,是景山韦氏,不是葛州韦氏,我等着你灭我全族。”
“景山韦氏。嗯,我记住了,我会替你灭了韦氏全族。”莫白故意拖长了语调,见韦妆竟真的乐见其成,反有些哭笑不得,“你果真一点都不在意家人的死活?”
“他们选择把我送给魔尊的时候,又何曾在乎过我的死活?”韦妆冷笑,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脆弱。
害怕把人惹哭,莫白没再开口。
话说回来,他之所以有此一劫,正是因为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