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鸦地狱旁的山崖不算高,晴宜掉下去的时候又有铁链拽着,化解了不少下坠的力道,加上她是落在狼牙棒鬼吏皮糙肉厚的身体上,总算没被摔成重伤。 但她还是被落地时剧烈的撞击震得眼前一黑。 她还没缓过神,又感到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有无数爪子和尖嘴在撕咬她。 她想起那些铁鸦,惊呼一声,翻身从那鬼吏身上跳下,蜷起身子,抬起一只胳膊护住脸,另一只手不断挥舞,驱赶着身周的铁鸦。 但她的努力收效甚微。遮天蔽日铁鸦像风暴般向她袭来,转眼就将她吞没。 危急关头,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传来。 粗重的铁棒从晴宜面前横扫而过,仿佛古代攻城的撞木,声势浩大地扫落了一大片铁鸦。 晴宜抬起头,发现替她解围的,竟是那被她扑下悬崖的狼牙棒鬼吏。 对方这种“以德报怨”的高尚行为,实在出乎了她的预料。 晴宜惊讶中带着三分尴尬,连说了三个“你……”,也没想到要“你”什么。 那鬼吏没搭理她,一步踏到她身边,手中狼牙棒挥得密不透风,将自己和她护住,不让铁鸦近身。 晴宜绝处逢生,精神不由一振,但看到铁鸦地狱四面那能滑倒苍蝇的峭壁,心又沉了下去。眼下她虽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这鬼吏总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她必须要在这之前想到脱困的办法。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鬼吏,想跟他探讨一下后续的计划。 那鬼吏一点反应也没有。 晴宜以为是自己动作太温柔,他没感觉到,改用大力猛拍的方式吸引对方的注意。 那鬼吏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说!你老戳俺干什么?” 晴宜噎了一下,才说:“咱们慢慢往山壁那边走吧。靠在山壁上,能少一面受敌,这样你可以省些力,我也可以看看有没有爬上山崖的办法。” 那鬼吏认真思考了片刻,才粗声粗气地说:“说得有道理!你们这些叛贼,果然个个诡计多端。” 晴宜气的几乎吐血。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常识吗?分明是他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怎么就成了她一肚子诡计? 但她考虑到眼下还不到内讧的时候,便强忍着没有反驳,只是帮那鬼吏指引着方向,带领他转移到了山崖边。 铁鸦不知疼痛、不知畏死,被狼牙棒一次次击落在地上,又不屈不挠地再次扑上来。 那鬼吏虽用狼牙棒把全部铁鸦都挡在了外围,但众多铁鸦一次次冲上来,他受到阻力也不小。一人一鬼移动得十分缓慢。 晴宜忙着在狼牙棒舞动的间隙中观察方向,全没留意到,拴在自己手腕上的铁链仍然拖在在地上。 那鬼吏忙于挥棒,也顾不上看脚下,挪步时居然正好踩上铁链! 他顿时失了重心,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乱了招式。 铺天盖地的铁鸦瞬间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晴宜手忙脚乱地驱赶,但拴着她手腕的铁链被那鬼吏压在了身下,她根本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片刻的功夫,她脸上、身上都已被铁鸦狠狠啄了几口。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被啄伤的地方流了下来,心里也慌了起来。她一边大喊着“走开”,一边拼命扭动身体,努力躲避着铁鸦的攻击。 一片混乱中,她忽然觉得右前方一亮。 她忙偏头去看,正看见一道黑影冲散了右侧的铁鸦,闯进了包围圈。 那黑影飞奔到她身边,伸出一只大手,准确地揽上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带,另一手则不停地挥着一根不知哪里来的木棍,驱走着周围的铁鸦。 摔倒的鬼吏得了这喘息的机会,立刻身手矫健地爬起来,再次舞起狼牙棒,护住了己方的三个人。 晴宜看清来的人,心头就是一松。虽然他们尚未脱困,但看到关临风的一瞬间,她却没来由地觉得安全了。 关临风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地冷峻。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攥得很紧,勒得她一阵生疼。 晴宜不由轻轻挣扎了一下。 关临风也不理她,只是专心给那鬼吏指示方向,但揽着她的手却微微放松了一些。 在他和那鬼吏的配合下,他们终于来到了山崖旁边。 “再往里一点,靠在山壁上!” 关临风嘱咐完那挥舞着狼牙棒的鬼吏后,扭头对着山上高喊:“可以动手了!” 晴宜抬起头,想看看他在和什么人喊话,却被他一把拉过去,用身体压到了山壁上。 她还没来得及脸红,就看见无数脸盆大的黑色石头从四面八方落入山谷中,仿佛下了一场杂乱无章的流星雨。 不过这场流星雨她看得丝毫都不浪漫,反而受到了惊吓。 谷中的铁鸦被落石砸得七零八落。受刑的众鬼也个个被砸得头破血流,惨叫不止。 晴宜这才明白关临风让他们靠近山壁的原因。 这场“流星雨”显然是人为的。那些不知身份的救星,正站在悬崖上往下扔石块。石块飞出成抛物线,这紧靠山壁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偶尔有几块零星的石头被弹到他们这个方向,也尽数被关临风挡住了,丝毫没有伤到她。 数分钟后,这场流星雨才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