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乃言放下酒壶,认真地看着关临风,说:“关樵老前辈对我有大恩。五年前他去世时,我俗务缠身,没能亲自去风夜城吊唁。因此,直到你们来云浮山,我才知道他去世一事另有隐情,立即派人去风夜城找盖天豪交涉。昨日,我派去的人传回了消息……盖天豪失踪了!” “我们离开时,警察已经在调查他了。他是畏罪潜逃了吧?”关临风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陈乃言点点头,说:“你们在枕湖山庄闹出得动静不小,当时就有邻居报警。警察抓走了乌开开和他一众手下,但没抓到盖天豪。不过警察已经收集到了许多证据能给盖天豪定罪,现在正在通缉他。” “其他证据?”关临风心中一跳,“有关于我爷爷的吗?他们有没有在盖天豪办公室找到一份案卷?” “案卷?”陈乃言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问过警察,他们说目前没有和关樵老前辈有关的线索。” 关临风虽然原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但亲耳听到陈乃言确认,还是感到一阵失望。他端起手中的酒瓶,又猛灌了一大口。 盖天豪仓惶逃离风夜城,对他而言不算完全的好消息。盖天豪倒台是他乐于看见的,但爷爷的死因并未澄清,盖天豪仍无法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更麻烦的是,盖天豪去无踪迹,而他又失去了修为。他今后想找盖天豪报仇,难度又增加了几分。 陈乃言拍了拍他的肩,劝道:“我会叫人留意消息的。如果发现了盖天豪的踪迹,我不会瞒着你。但这件事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对你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面对这种善意的劝解,关临风只能苦笑着称是。 陈乃言又道:“你若不介意,就在云浮山多住一段时间吧?我听说你在天机文上颇有造诣,我们家中教授天机文的老师去年去世了,至今没有找到新人接替。你休养之余,也可以在天机文方面对我家后辈子弟指导一二。你看怎么样?” 关临风听了这话,想到自己刚才还怀疑陈乃言要替盖天豪做说客,不由感到一丝惭愧。陈乃言这个安排可谓用心良苦,既给他找了一个留在云浮山休养的体面理由,又给失去修为的他提供了一份谋生的差事。陈乃言说记挂爷爷的恩情,把他看作自己人,看来并不是虚情假意。 “陈叔,谢谢您!”关临风真诚地说,“我这次来求医,已经给您和林姨添了不少麻烦。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我在风夜城还有许多事情没了结,我弟弟也在等我回去,只怕我没有办法长期留在云浮山,因此不敢答应您,免得耽误了贵府子弟的学业,也让您为难。” “但你总要等到透魂钉都取出来再走吧?”陈乃言坚持道,“你别着急拒绝。你可以趁养伤这段时间先试试看,只当是代课,解我一时之急,可好?等你伤治好了、事情办完了,如果觉得云浮山也不错,到时咱们再来商议以后的事。” 陈乃言今日和他第一次相见,只为还报爷爷当年相助之恩,便为他打算到了这种地步。关临风没法不感动,也不好意思再次拒绝,点头道:“好吧,那我这段时间先和三大家族的同辈们交流交流。” “好,好!”陈乃言笑起来,“你说话这样谨慎谦逊,真是像极了关樵老前辈。” 两人又聊了些关临风爷爷的往事,以及爷爷去世后关临风的经历。直到脚步声从山坡的小路上传来,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陈明珰的脑袋从树丛里钻出来,看见他们,立刻兴奋地朝身后大喊:“你们快来!他们在这里!” “明珰?”陈乃言吃惊道,“你这么晚不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陈明珰反问了一句,看到桌上的酒瓶,咋舌道,“您半夜跑出来喝酒,还拉着关临风一起,这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 “我这不是难得找个空闲时间,和你临风哥哥聊聊天嘛。”陈乃言干咳了一声,“只要你不出卖我,下个月我给你零花钱翻倍。” “爽快!成交!”陈明珰竖起大拇指,对她爹的上道表示赞赏。 说话间,晴宜、瑶雪、雷阳也爬上山坡,来到他们身边。 “出什么事了吗?”关临风忙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你夜不归宿,有人担心,我们好心帮着一起找找。”雷阳边说边朝晴宜的方向努嘴。 “别听他瞎说,是他喊得我们。”晴宜说,“何大夫见我们没回去,托人把你今天的药送来了。雷阳到你房间看见你没在,跑来问我,我们才一起出来找的。” “我瞎说了吗?”雷阳笑道,“反正我没哭。” 晴宜脸一下红了,苍白地辩解道:“我也没哭!我刚才就是有些着急……” 瑶雪替她解释道:“和你同屋的那位大叔说,听到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后来就悄悄起身出去了,可能是睡不着出去散散心。我们在庄园里找遍了也没看见你,既怕是王运达他们报复你,又担心你想不开。好在明珰想到这个地方,带着我们找了过来。” 关临风被他们说得十分歉疚:“抱歉,我应该出门前留个纸条的。” “这事怪我,是我临时约了临风出来,才让你们虚惊一场。”陈乃言说着,似有触动,又叹息着举起手中的酒瓶,仰头痛饮了一口,“你们几个感情真好…….真好!” 关临风等都明白他这是在怀念逝去的青春和友谊,想起风光一时的澜溪五秀如今只余陈乃言和林斯夫妇,也不由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