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尤川将南疆军遣了回去，又跟着一行人回到国都。
只是他刚一回到国都，便被场面震住。
辟水、瑶、道田的军队，还有北狄军，皆有一众，聚在城中。
见一行人进城，为首的将领突然行礼道：“恭迎陛下！”
陛下？什么陛下？林尤川一懵。
其中一人道：“陛下，王城已围，彦狗已无处可逃。”
林尤川迟疑地望向远处的白芷，一旁的云琬却发了话：“知道了。”
“这儿交给你了。”她对正跳下马的白芷道，随后驾马，往宫殿的方向去。
“等等！”林尤川跟在身后。
她直直冲进玉华殿，殿内彦王和他的妻妾，还有三五个皇子，正被卫兵围着。
彦王跌坐在地，却不忘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吃里爬外的东西！朕平日可待你们不薄！”
云婉儿推开殿门，从卫兵手里接了剑，笑着道：“王上喜踏白骨，今日将成白骨，不知心中滋味如何？”
“云姑娘？”彦子安也坐在地上，正扶着自己的胞弟。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来这叫嚣！叫你们的头领出来！”彦王道。
“陛下，就剩这几人了。”一旁的士兵道。
彦王的眼睛瞪大：“你你你，你是何人？”
他指着她连连退后。
她举起剑。
“云琬！”林尤川跑进殿内，喊着冲了过来。
一旁的士兵涌上，拦住了他。
她利落下剑。
彦王血溅大殿。
一旁的妻妾害怕得惊声叫起来。
“云琬！别杀了！”林尤川被士兵拉住，却仍挣扎道。
云婉儿没听，又提剑杀了两名妻妾。
他死命挣扎，终于脱身，跑来握住她拿剑的手。
“云婉儿！”他望着她的眼睛，大声道，“快住手。”
少女一张脸溅着血迹，像只被夺食的小猫般抬头望着他。
“他们已经败了，就别赶尽杀绝了。”他道，“你这么做，与我义父所为无异。”
他看见她的眼眸颤了一下，随后手被狠狠甩开。
“云婉儿，我不想你沾上恶业。”他道，“我想你的手上是干净的。”
她站在他面前，又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可若他们不死，多少人难以安魂。”
“很久很久以前，不，也没有很久。”她开始讲起一个故事，“有一个王国，王国在中原独大，却对周边的小国照拂一二，那时的中原各国来往通商，王族互助，百姓富足。”
“王国里有个公主，她受尽了人民的爱戴，她很爱这里的人。虽然她并不喜欢自己公主的身份，不喜欢宫里的规矩，虽然她平生的愿望就是可以离开宫阙，去江湖闯荡。”
“公主十四岁生辰的那天，她的愿望实现了，王国的城门被打开了，数万只火羽落了进来，彦国的王军冲了进城，彦王、拥着他的妻妾，领着他的皇子们杀了进来。”
“满城的狼藉，我被送出宫逃着，见到我的人们都说：‘殿下，快跑。’”
林尤川望着她讲述的模样，看到她的眼中有泪水流出，看到她不再挂着笑意。
“我从小道跑了很久出城，我躲在城外山上，看到了城中堆积的横尸，而彦王，骑着马踏了过去。我后来才知，彦王杀了我的父王母后后，还对他的皇子们说：‘去吧，新的国都，不需要这么多人。杀得最多者，今夜可得封赏。’”
她不再继续说，殿内安静下来。
“我从那场噩梦里逃了出来，可他们却没有。”云婉儿激动道，用剑指着殿外的方向，“我所活着的每一瞬都是为了这一天，林尤川，你拦不住我的。”
她走上前，林尤川没有再拦她。
她将剩下的人斩杀，只剩彦子安时，林尤川拉住了她：“别杀他，当年，他并未参与。”
“虽说是太子，但彦国攻城时，他正在山上修习。”他阻拦道，“你可以囚他困他，但请不要杀他。”
“子安有罪，愿意承担。”地上的太子头发凌乱，仪态却仍端庄，“恳请陛下护佑林兄。”
说罢，他在地上磕下响头。
云婉儿停下了剑，卫兵上前，拉走了彦子安。
殿外候着的一众将士和群臣跪拜道：“恭迎新帝！”
她走向殿外，威然道：“彦王已死，黎民无罪。今山河一统，孤愿改号为‘青’，望各位践行先诺，携手共助。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臣谨遵圣意——”
殿外，群臣俯拜。
人群散去后，她站在殿门口，狠狠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觉得我很绝情？”她道，“少主呀，你要是想走可以走了，我不会追来的。”
“陛下拿了河山就想赶人了？”他学着云婉儿揣手，挑逗道，“谁说我要走了？”
他递来南疆的石牌，跪地行礼道：“南疆愿归顺青国，以换护佑。”
她扶起他。
“那你呢？”
“臣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您还不愿给个一官半职？”他打趣道。
“行行。”
她听得面前少年捂嘴一笑：“云婉儿，见你这么多次，只今日一瞬，觉得你特别真实。”
“什么？”
“我希望你想哭就能哭，想笑便就笑。”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