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关上,能听见外面律师和警察的交涉声音。
夏仰一向害怕碰上段姒,不管是过往还是现在,她总是处于下风,这会儿手心还有些因刚才问话时紧张出汗的潮湿。
段姒由上至下地将她扫量了一番:“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但你认识我吧?”
当初在学校门口因为段老爷子的那一面之缘,根本不在段姒的记忆里,她也不会花时间记住这种小事。
夏仰也并没有在此刻提起。
她低着眼睫没动,更没应声。
“见到我很心虚,所以不敢讲话?”段姒抱臂站在病床旁边,不紧不慢地笑了声,“夏仰,你的本事真是很大。两年前捉弄了我那个前夫,两年后又来玩弄我的儿L子。”
夏仰脸色煞白,面如死灰。
旧事重提,揭开那层真相的纱布,她像是被人当街扇了一耳光一般。
“我前夫那件事暂且不提,来聊聊我儿L子。”段姒疾言厉色道,“待会警察还会回来继续问话,案件有疑点,这是必走的流程。但也确实死无对证,唯一一个人证是你,你只要咬死阿宵没对聂小仗下死手就行了。”
这起大火是聂小仗纵的。
他是不是想趁乱烧死夏仰也无从得知了。
但如今情况反过来,聂小仗活生生在大火里窒息。消防员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他被倒下来的衣柜压住下半身,不得动弹。
倒下来的衣柜和卧室紧闭的房门究竟是大火烧过来时的意外,还是人为,警察自然会怀疑他的死和发生过冲突的段宵有关系。
可惜夏仰在那时已经昏过去,无从知晓卧室里发生了什么。
她刚才和警察做笔录说的也都是自己的猜测,毕竟她是唯一能对里面境况作出阐述的人。
“您放心。”夏仰咬着下唇,“我已经说了,聂小仗的死和段宵没关系。”
段姒睨着她:“你亲眼看见的吗?按刚才警察的说法,你人是不是在客厅,而他们进了卧室?”
倘若她真是在段宵抱起她后晕倒的,还能听动静来预估里面发生了什么的时间。
但偏偏,她是在段宵进门后就晕过去了。
夏仰不动声色地在被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是我看见的。聂小仗挨打,往旁边的卧室里逃。后来火太大了……段宵很快就来救我了。”
段姒并没松口:“你最好等会儿L也是和外面那群人这么说。”
“我会的。”夏仰抬眸,“他……在哪?”
“拘留室待了一晚上,我已经让人去走取保流程了。”段姒本来想走,但又回过头来,“这件事对他多少会有影响。我给他申请了出国交换的项目,他出去的这两年,我也不希望你和他再联系。”
夏仰没出声,突然问:“您也怀疑过他吗?和他们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摩挲着被面:“因为想到他说过弟弟丢失的狗,和摔下楼的
爷爷……”
段姒冷哧了声:“我怎么想重要吗?你知不知道他是我最满意的孩子!他和我一样都是利己主义,他这么像我,遇到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两年前就因为你干的事儿L瞒着我,还把你养在身边。现在又为你闯火场、杀人,以后会为你干什么?”
“小同学,你害人不浅,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你体谅体谅我,不要再把他最恶劣的一面都带出来!”
最恶劣的一面……几个字如当头棒喝。
夏仰张了张口,却无法辩驳。
她字眼太犀利讽刺,像一把利剑般捅进人的心里。
这大概是段姒这样的上位者,对无足轻重的人说的最长的一番话。她踩着高跟鞋离开,一秒都不想多待。
段氏的律师在几分钟后很快走了进来,轻声细语地和夏仰继续交谈事件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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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宵被接回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傍晚。
从警局出来后,身后那俩海军陆战队特别警卫队出身的保镖就寸步不离地跟着。
说好听点是看守,其实就是控制他的人生自由,让他乖乖回家。
客厅里的那口空气缸长8米,高2.2米。
但这么大的蓄水空间里,里头是原始森林的造景,却只养了一条蟒纹雷龙鱼。
段姒喂了几条活鱼进去,乏味地看着那条雷龙鱼活蹦乱跳地撕咬猎物。几分钟过后,小点的活鲫鱼被咬断鱼头,一点点吞没。
段宵进了屋,看见戚秘书一脸挨过训的样子,灰头土脸地站在旁边提了个鱼桶。
阿姨要过来帮他脱鞋,段姒转过身:“我没说过别理他?”
阿姨尴尬地直起身来,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当家女主人,被段宵拍拍肩示意先下去。
段姒看向他:“滚过来算账。”
段宵瞥了眼左右俩位跟着自己的大哥,走过去问:“您不让他们走?家丑不外扬啊。”
“走了你还能乖乖站在这?”
段姒手敲了敲鱼缸,欣赏着里头那条雷龙鱼像疯狗一样扑过来,疯狂咬缸。
“我去医院看过她。她跟警察说,她也不知道你和聂小仗的死有没有直接关联。”段姒笑了笑,“她还跟我说,她不喜欢你,是你强留她……你这是跟我一样,养了个白眼儿L狼?”
段宵面无表情,甚至眼底都没有波澜。
段姒回过头看他脸:“难过了?不值吧。我让人给你弄了哈佛教授的推荐信,你出去读两年再回来,和这女孩彻底断了。”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