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起一捧清水泼在脸上,冰凉的水驱散了些许躁意。
男人仰头吐出一口气,几颗调皮的水珠顺着他如刀削斧凿般刚毅的下颚线滑落,直直坠在突起的喉结上,喉结微动,水珠打了个转儿,钻进了男人扣得严丝合缝的衣领中。
胸口处的衬衣被井水打湿,紧紧贴在男人隆起的健硕厚实的胸肌上,块块分明的胸肌饱满有力,随着男人抬臂的动作鼓起,充满了野性和力量。
阳光下,男人摊开自己蒲扇般的古铜色大手,根根分明,坚如烙铁。
女人都这么柔软娇弱的吗?他刚才明明没使多大力气。
秦征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那惊鸿一瞥,白皙细腻、纤细柔软,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碎!
艹!
秦征舌尖抵腮,伸手摸了摸右边口袋,扑了个空,这才想起,这次出任务右边口袋破了个洞,还没来得及补,他将烟都放在了左边口袋。
换了只手,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点燃,用力吸了好几口,胸中那种莫名的躁意总算是消了下去。
一支烟燃完,秦征将烟捻灭,转身回去。
院子里,沈子芩蹲在地上捡石块,旁边的屋檐下摆了一排巴掌大小的石头。
听到脚步声,沈子芩扭头,见秦征踏着阳光走来高大威猛,步伐沉稳,几个呼吸间,就站到了她面前,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的。
沈子芩还没开口,就听头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别弄了,先去卫生所。”
不知是不是沈子芩的错觉,秦征整个人仿佛都冷了好几度,像是才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冷冰冰的,不近人情,跟十几分钟前那个说给你在公社找个房子的男人有着天壤之别。
她没得罪他吧?
不就抱怨了一句他掐疼她的腰了吗?
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沈子芩眨了眨眼,悄悄打量秦征,果然,他脸上又恢复了昨晚初见时的表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还真生气了,沈子芩不想跟秦征关系闹僵,下意识地想撒个娇服个软,将这事给抹过去。她抬起笋尖般的素手,轻轻伸向秦征的衣服下摆,手还没碰到衣服,秦征却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瞬间跟她拉开一大段距离。
沈子芩想好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一双琉璃眸瞬间升腾起丝丝水雾,委屈地看着他。
什么嘛,她都没怪他弄疼她了呢!
秦征别过头,轻咳一声:“去卫生院看你的腰。”
“不要,这点小伤过几天自己就好了。”沈子芩气呼呼地回了一句,埋头继续捡石头。
这种石头块头比较大,拿来铺路大了点,凹凸不平的,先将它们收拢,回头用大铁锤敲两下,敲碎成小一些的块,可以铺一条出去的小路,这样下雨天也不用担心一脚踩进稀泥里了。
先将石头捡了,再除草将院子整理出来。
沈子芩准备在院子里种一棵葡萄,弄个葡萄架子。夏天的时候,坐在葡萄架子下面吹着凉风吃着香甜的葡萄,惬意又悠闲。
院子边再种一圈月季,花开四季,漂亮又能挡住外头窥探的目光,月季枝桠上长满了刺,还能防熊孩子和不怀好意的宵小。
秦征薄唇紧抿,目光转了回来,落到她的后脑勺:“真不去?”
沈子芩头也没抬重申了一次:“真不用,这点淤青过几天就散了,我得干活了,你去忙你的吧。”
秦征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刚转身,眼角的余光扫到她不自觉地腾出左手轻揉了一下左侧腰窝。
秦征脚步一转,大步出了院子:“我一会儿回来。”
脚步声远去,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沈子芩瘪了瘪嘴,继续埋头干活,想要住上带大院子的房子,还得多多努力。
她沿着屋檐下方,从东到西,捡了一圈石头,到了院子边缘的时候,沈子芩的眼睛忽然一亮。
院子西边靠背的草地上长着好几朵灰扑扑的小蘑菇,菇顶像小伞一样撑开,根茎细细的,很是可爱。这是野生的灰菇,口感嫩滑,即可小炒又可剁馅包饺子、包子,美味又营养丰富。
唯一的缺点就是数量太少了,而且个头也小,炒了缩水后,一人一筷子都不够。
不过沈子芩有办法解决。
她四处张望了一圈,没看到人,便手放到了灰菇的根茎下方,葱白的手指轻触地面,几朵小灰菇轻轻摇曳着身姿,迎风生长,转眼间就长成了碗口那么大。
更神奇的是,平静的地面一朵朵小灰菇破土而出,茁壮成长,小小的菇包转眼间抽条,撑开,壮大,长成一朵朵肥厚硕大的灰菇。
沈子芩这才收回了手,心满意足地瞅着面前这二十几朵大灰菇,舔了舔唇,今天中午有口福了。
没带篮子,沈子芩跑到路边摘了一片野生芋头的大叶子,将灰菇采摘好放上去,放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中午的时候再带回去。
***
出了村子,秦征径自去了公社的卫生院,花了三毛钱买了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
出了卫生院就碰到下班回家的洛建明。
洛建明看到他立即停下了自行车,高兴地招手:“班长,你怎么又来公社了?找我的吧?走,去家里喝两杯,我让你嫂子去国营饭店买几个硬菜回来。”
秦征贴在裤缝的食指中指轻轻一挑,将药膏推进口袋里,轻笑道:“下次吧,今天有事。”
“你回去能有什么事?”洛建明热情地邀请,“今早买了肉,你嫂子做的红烧肉比国营饭店的大厨也差不到哪儿去。老高上次过来送了我两瓶上好的高粱酒,就留着招待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