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一扇紧闭着的门下透出微弱的光。 那并不是我妻结夏给他们安排的住宿房间。 因此,柳生猜测,大概就是我妻结夏还没睡,在这间房间里待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下楼热牛奶的时候,柳生犹豫了一下,给我妻结夏也多热了一杯。用厨房里自带的托盘盛放好了牛奶,他端上了楼,敲响了那间房门。 "我妻君,在里面吗?" 因为怕吵醒其他人,他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压得有些低。房间里面没有一丝声响,寂静无声。 柳生比吕士以为是自己发出的动静太小了,我妻结夏没有听见,手上便又加了些力气, “我妻……" 吱—— 没想到,房门只是虚掩着,轻轻地便被他推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具苍白的骸骨。 它就靠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手边的茶几上散乱着一片五金工具,脑袋几欲掉落般危险地悬在颈骨上,裸露出一片斑驳的连接部件。 那早已空无一物的眼眶里只有幽深无光的一片漆黑,认真去看那处眼眶时,总有一种若有似无般的注视感,让人毛骨悚然。 这具骸骨,两只脚掌与手掌的细碎骨头已经全然被拆解下来了,在地毯上被摆放地整齐,一截小臂垂落下来,只依靠着中间连接着的弹簧与大臂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微弱联系。 是一具被拆解到一半的骸骨。 但柳生比吕士早已经无法思考这些细节的含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僵直的不可思议,连 手掌上托着的两杯牛奶都没有溅出一滴。 "——柳生前辈。" 我妻结夏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后响起,似乎还带着微弱的、甜腻的笑意。 "你看到了吗?" 柳生比吕士,还残留着最后一丁点的理智。 他僵直着身体转过头来,在看见穿着一身睡衣,手里拎着反射着银光的『凶器』的我妻结夏时,彻底丧失了意志。 柳生比吕士,是学生会的会长,成绩优异,性格沉稳,平日里临危不惧的风范总让人感到可靠,因此没有人知道,被誉为绅士的他,对恐怖事件的接受能力—— ——是零。 因为害怕到极致,做不出任何表情来,泛着白光的眼镜又遮掩住了他眼中全部的惊恐。直到彻底昏迷过去的前一刻,他的身体都还从容地保持着端着托盘的姿态。 因此我妻结夏还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出身医生世家的柳生前辈呢,竟然这么镇定。 他拎着园艺剪径直走进了书房里。 "前辈你也睡不着吗?" 我妻结夏拿着那柄园艺剪,对准了连接着脑袋和脊椎的电阻丝,咔擦一下间断了。嗯,果然还是园艺剪更好用,用普通的剪刀的话,很难处理呢。 “说起来,柳生前辈也跟我们一样是第一次跟网球部的大家这样玩吧,游戏通关的时候真得太开心了,我到现在心脏都还在通通跳个不停,大脑亢奋到完全睡不着觉呢。" "而且小幸也没有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夜,说实在有些落寞不是吗?" “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还是起来做些事情比较好吧,说不定做着做着就会困起来了。” “我想要大家以后也经常来我家里玩,这样子的话,爸爸妈妈就有些碍事了。” 柳生比吕士一直没有说话。 这时候,我妻结夏也察觉出了些许异常,他轻轻地放下爸爸的头骨,去查看柳生比吕士的情况。他用手在柳生眼前挥了挥,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失眠的难题解决了呢。" "真好啊。" 我妻结夏感叹道, “我还一点都 睡不着呢。” 他把柳生比吕士手中的托盘拿走,才注意到上面放了两杯牛奶,微微一怔,有些明白了柳生比吕士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我妻结夏轻松背起了这个进入了深度睡眠的前辈,为了不打搅已经睡着了的仁王前辈,他把柳生背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今天晚上看来是要失眠了,就把房间让给柳生前辈好了。 不过,真是伤脑筋呢,要是柳生前辈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幸可就不好了。我妻结夏有些困扰,他将手摸进衣兜,指尖触及到一丁点冰凉。 在帮爸爸拆解身体的时候,仿佛鬼使神差般,他在那里藏了一小片磨得很锋利的刀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说不定会用上。 算了。 今天晚上把爸爸妈妈处理掉,明天就试着先拜托一下柳生前辈吧。他相信,柳生前辈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