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透过窗户缝隙温润地穿过屋内的灯光,宁一细疏冷矜贵的脸上有着天衣无缝的漠然。 “别说了,那不重要……反倒省下不必要的麻烦。” 惊觉自己猜中了,秦拾意愕然于好朋友此刻近乎冷血的冷漠,“一卿,我以为,我以为你对洛愚多多少少是有爱的,你怎么,怎么……还是你在口是心非,你这个人真的很复杂。” 休息室的胡桃木大门被人猛地推开,拄着银制拐杖的宁家老家主目光矍铄地走进来,"卿儿,我不管你喜欢谁,宁家的人不可以任性,这次的事你看着办。” 看见老当益壮的宁正业,秦拾意被吓得不敢吭声,这位老爷子以前手段浪辣,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夸张地说,报出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 只不过这些年人老了,放权退居幕后,每天养养花、逗逗鸟,修生养性。 宁一卿应该算是最像他的孙辈,有着雷霆手段,一样冷血薄情。 "我有分寸的,爷爷,"宁一卿点点头,没有对待亲人的半分热情,剩下的只有让人挑不出错的恭敬。 “我相信一卿能处理好这些,不会让我失望的,”宁正业神色复杂地看着宁一卿,最终还是笑呵呵地说道,“不要像你妹妹那样,非要和一个跛子Oa在一起。宁家人要有宁家人的样子,不要再感情用事。” 宁一卿恭敬地垂眸聆听教诲,良好的教养让旁人挑不出一点错。 “你是个聪明孩子,宁家的继承人需要什么样的Alpha,你心里有数。对婚姻你可以再精挑细选一些,毕竟你是我选择的继承人。" 目送风风火火闯进来,结果雷声大雨点小的老爷子离开,秦拾意连忙给自己倒了杯咸士忌压惊。 “怎么老爷子现在这么好打发?我还以为他会直接逼你嫁给洛唯,你要是不从的话,他就停掉你在集团的全部职务,什么执行董事、总经理这些。" “当你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时,手段就变得温和了一些。” “也就是老爷子快奈何不了你呗,可他那番话的意思是什么?” “他在告诫我别既要,又要,”宁一卿垂眸,沉静自持的面容染上自嘲的笑,“宁家掌权人的Al pha,洛悬,不配。” “到底是你觉得不配,还是宁家觉得不配?” 菱纹杯里的冰块化成了一小块,宁一卿始终没有喝酒,她站起身望向雅青色的夜空,今晚月色明亮,丝丝缕缕的潮气打湿了眼前的窗。 “不重要,可能就这样了。” “一卿,你真的不会后悔?” “应该不会,”宁一卿眼角染上湿润的薄红,她阖眼垂头,“我一生中还未有过后悔的事。” 看着宁一卿离开,秦拾意不知道这场订婚会怎么样,但她明白没有这场,也还会有下一场。 “等等,这么晚这么黑,你要去哪?” “去划船。” 这么黑 去划什么船,秦拾意嘀嘀咕咕地吐槽,还是高声嘱咐宁一卿多带点人,把灯开亮点,别又怕黑晕倒。 没有回那栋花园别墅,宁一卿去了郊外有湖的庄园,那里有一条流速缓慢的小河,极其适合夏天时散步乘凉。 虽然现在不是夏天,但她心底空荡荡的,总觉得听一听流水潺潺和花鸟虫鸣,或许这种感觉便能缓解几分。 高大的榕树下,稀疏的草木被探照灯照得透亮,河道蜿蜒曲折,灌木丛与荆棘阴影万千。 她一人端坐在皮划艇上,划船的力道渐渐失掉,月光将两侧的河水照出粪(粪)波光,温柔地闪耀着,很像那一夜驱散黑暗的星星灯。 后颈还在发烫,宁一卿能清晰闻见樱桃酒的潮湿与甜腻。 永久标记后,那人的信息素在自己身体里攀折、拥叠,最终酿成了樱桃酒。 可这甜蜜湿腻的樱桃酒,正从她的身体里抽离,仿佛化为实质的冷色草木,燃烧成清苦的灰烬,如冷烟流逸。 永久标记永久消除。 宁一卿闭眼苦笑,在河道半途停了船,取坡上岸。 来到庄园的凉亭那儿时,蓝乐然看见女人笔直地靠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闭着眼眸,像是睡着了。 银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浅色泪痣若隐若现,冲淡了她平日的高不可攀之感。 蓝乐然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女人睡着的样子,并不愉悦松弛,眉心轻蹙,唇瓣紧抿,好像梦里发生的,都不是什么值得开怀的事情。 “什么事?”宁一卿睁开眼,眸底一片倦意。 “宁总,”蓝乐然硬着头皮走过去,总觉得自己要说的话,估计只会给宁一卿添堵,“您刚才叫我去查那个手术的事情,专家医生已经回复我了。" “嗯,你直接说。” “腺.体官能消除手术,是不可逆的,并且对身体有一定伤害。” 宁一卿轻轻摩挲着佛珠,“不可逆的?” “简单来说,就是Alpha再也不能标记特定的Oa了。” 女人沉默良久,双眸沉冷如晦,"意思是小悬她还能标记其他人,唯独不能……" “是的,唯独不能再标记您,”蓝乐然迟疑地说出事实,“就像碎掉的镜片, 再怎么拼凑,也没办法拼成原来的模样。” 宁一卿呼吸轻微,她体温稍低,心口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