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transpose to from and dignity.(卑贱和劣行在爱情看来都不算数,都可以被转化成美满和庄严。)”
Love.
简单的音节仿若第一枚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牵动防御姿态崩溃的连锁反应。一片混沌中,她对他欺身向前一点办法都没有,来自迹部景吾的热度越来越近,直至额头相抵。
“凛华。”她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唇边逸出,嚣张至极的微笑近在咫尺,阴影的遮挡令幽深的瞳仁和那颗标志性的泪痣与往常相比增添了别样的意味,包裹着酒气的声音侵袭了她的听觉系统。
万籁俱寂,只有心脏砰砰作响。
距离作别初吻还剩1厘米时,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拉回了她的理智。牧野凛华抓住了迹部景吾仅有的一点松懈时刻,迅疾地推开对方,不假思索地扔下一句“请迹部君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后,落荒而逃。
那道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迹部景吾低声嗤笑:“胆小的家伙。”
亏她穿着高跟鞋还能发挥出竞走的速度。
(十)
强作镇定地回家后,凛华仍然难以平复胸腔的激荡。
“给我停下来!”——这一指令完全没被大脑采纳,固执地无限循环这迹部景吾的话语。
够了,该死的酒精。来回不止的踱步对缓解缺氧毫无用处,带来的不过是持续蒸腾的热气。焦躁和失落感的交织使凛华坐立难安,等身镜映照出了她此刻的模样,面色酡红,分不清是酒精作祟还是情窦渐开。
“你最好去镜子里看看,是谁更清醒。”
美色误人。
即使是睡梦中,肆意挥洒的意识也不曾将迹部景吾对自己的观感定义为「喜欢」,这和她以为的「不讨厌」差别太大了。
原本要解决婚约这桩事已经难度不小,再掺杂进个人感情只怕不确定因素更多,此时再细品迹部女士那番话,牧野凛华额边渐渐布上一层汗。
母亲,菱见阿姨,迹部女士,几人迥然不同的轨迹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几番深呼吸后,她点开手机邮件界面,一字一句地敲击虚拟键盘。
“迹部君,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认真交谈一次。”
回复比预想的快多了,简直就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掌握中,只要她付诸行动,迹部景吾就能迅速做出相应的回应。
“随便你,周一课休,学生会办公室,过时不候。”
从谋定而后动的策略来说,没有完全整理好心情前便贸然找他摊牌着实是个昏招,但唯有如此,她才能逼自己弄清楚内心的优先级。
早在发现凛华的动摇时,菱见阿姨就提醒她:“作为人类诞生在世界上,注定背负着这样那样的枷锁。问题在于,你能不能坚持本心。保持理性和坚持本心两者并不互斥,如果,我是说今后如果你对他怀有超出寻常的情感,不要为了否定而否定。”
“独立自主和婚育只能择其一,这才是舆论和刻板印象造就的枷锁。譬如我自己,几乎所有人眼里我是为了事业才无奈放弃家庭,要么就是情感上受过伤害,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我选择独身唯一的原因是因为婚恋对我而言没有吸引力,在我只是个会社底层的OL时便是如此。”
“我向来觉得,恋爱、婚姻、生育在人生中无数个平行选项里并不具备特殊含义,与追求的自主更没有必然联系。只要你还在你坚信的道路上,听从内心真实的声音,怎么选都是正确的。”
真实的声音,是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来自胸腔的砰砰声吗?
月上中梢,走廊被静谧覆盖,书房的门底隐约透出光线,牧野凛华知道是谁在那里。
这个中年人——她的父亲,母亲的丈夫,牧野家的掌权人——在夜色里不再掩饰疲惫的神态。他看起来和多年前结婚照上的英俊男子已经相去甚远,和凛华幼时记忆中能同时将她和春树一同抱起的伟岸身影也难以重叠。
独独在修剪枝叶一事上一如既往。
“还没有就寝吗?”他问,“晚宴应该很累了吧?”
“好些事情没理清楚,没法睡安稳。”
父亲接受了这一说辞,自从婚约的事在家族内部公开以来,这个乖顺沉静的孩子身上的转变就像涟漪般,始于微末,一阵接一阵地扩大,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也背离了他的期望。
“那么,你愿意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抗拒什么吗?”他无奈而焦躁地期待女儿的答案。
原本这件事进展迟缓他也能理解,毕竟迹部景吾个性骄傲,如果轻易就被攻略反而不像他了。
迹部女士却笑言:“感情这种事情终归勉强不来,说到底我们当长辈的牵个头就好,后面的还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想法。况且也得怪景吾太笨拙,再不加把劲儿可不行。”
言下之意,症结是在凛华这边。
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温驯的女儿偏偏在这时候执拗起来,甚至还说动了妻子帮她说话。难道凛华看不出来,这对家族和她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吗?
屋外天气不太好,灰蓝的夜空似是沉沉盖在房子和庭院上,树木的枝叶大幅摇曳。父亲转过身,走到窗台旁。他掩上窗,将精心饲养的那盆金丝雀挪到书桌上。
枝条缀满了饱满的明黄色花蕾,可以想见开花后的盛景。对于爱花,父亲从不假手于他人,连在窗台放置的位置都是他用心计算过的。
“难得从迹部女士到迹部君本人都不反对,你只要点个头,别再敷衍以对,下一代「迹部太太」的身份就稳稳到手了。可你……”
凛华扯起唇角:“如父亲所设想的,成为迹部太太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