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前世的自己在公司里被神仙老板压榨,又梦到自己前世唯一的朋友在病床前握着自己手,满脸释怀地说自己不在意了。
她第一次知道平时打闹的朋友那么纤弱,手指白的吓人,瘦的她一只手都能圈住她的手腕,往日明亮的人在病床上像是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自己怎么都抓不住。
她握着女孩的手无声的哭泣,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也没注意到,她只看到了女孩勉强扬起的微笑和安慰的话语。
女孩说:“宁听萝,你哭什么啊,你最坚强了。而且,我只是得了癌症,还有的活,你别整得跟我明天就要火化一样……你看我都不哭呢。”
她只能握着她的手,抽着纸巾去擦脸上的泪水。
女孩看着她笨拙的动作,一时间又笑了起来:“别哭了萝萝,死亡不是终点,比起死亡我更怕你转头就把我忘了,那我就真的死了。你想,以后我就是天上最闪的那颗星星,如果你不开心的时候就抬头,我在天上为你打气呢。”
宁听萝又不傻,她和女孩打闹了几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人根本就不是个会煽情的性子。
所以当心跳停止的时候,当医护人员慌乱地来病房的时候,当女孩进入医务室的时候,她都像是一摊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红色的急救病房与医务人员在她眼里越来越远,最后被黑暗吞噬。
她似乎还能听到女孩柔和嘻哈的笑声,能听到她的一声声喊叫:“宁听萝!”
“听萝~”
“萝萝。”
一声声,都像是女孩真的还在一样。
“师妹!”
肩膀被抓着的有点微痛,满脸汗水的宁听萝用力地呼吸着空气,额角的汗珠滑到了脸侧,然后被秦月兰伸过来的手帕擦干不见。
心脏的颤动逐渐平息,但劫后余生的感觉依然剧烈,宁听萝挣扎着将情绪从梦境中抽离,余光中看到了被自己抓皱了的被子和发白的指尖。
“怎么了?害怕成这样?”秦月兰捧起她的脸,秀气的眉头微微往下压,眼睛里是明显的担忧:“做噩梦了?”
距离有些近,宁听萝能看到她颤动的眼睫,弯弯曲曲长在眼帘上,她不得不往后推了一些,拉下了女孩的手。
声音沉闷闷的,嗯了一声:“做了个噩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很久没梦到那个夏天和她了,真的太不真实了。
秦月兰见她没事,就放下心了:“噩梦而已,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她差点以为这师妹要被梦魇走不出来了。
“我们出来了?这是李家?怎么回来的?”宁听萝现在一肚子疑问,她盯着陌生的木桌,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好歹也有点印象。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抓住了秦月兰的衣袖:“师姐,应浮呢?”
“不知道怎么出来的,但据说是李家家主赶到才回了这里,至于应浮……应该回魔族了。”秦月兰安抚地拍了怕她的手,想让她情绪不要激动。
沈衣恣是几人之中最先醒的,在宁听萝醒了之后就来找到她,想要和她聊李家的事。
怎么也算是师兄,她也是把知道的都说了,还试图套话这人那根魔杖的用途,是否同自己一样,但她失败了,还从中得到了一个真理——
这人没有良心!
沈衣恣说他想要离开,回明显宗里去,当时宁听萝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还很正经地问他回去干嘛。
没想到他嘴巴动了几下,没说话。两人沉默到她快要耐心耗尽时,大师兄说话了,明显脸上还有点心虚和尴尬:“回去种地养老。”
宁听萝气笑了,怪不得半天不说话,感情是回去种地呢。
种地这种事他要是能一脸骄傲地说出来,秦月兰也就佩服他的脸皮了。
但很显然,没良心的师兄也是要脸的。
她自然不会让沈衣恣离开,自己任务如此之重,这人也别想跑。
一家人,就是要同甘共苦,一起死。
不等沈衣恣说话就把后面的话补全了:“回去也行,你劝劝二师姐,咱们一起回去。”
沈衣恣不说话了,他可知道秦月兰是死活不愿意走的,甚至非要去羽洲城。当他想要趁行路途中离开时,秦月兰又给了他当头一击:“师兄要是回去,我可不保准师尊怎么说。”
她选择赌一把,堵这人也和自己一样没有记忆。
沈衣恣顿住了,他思考良久选着提剑离去,只留给她一个看似潇洒的背影。
很显然,宁听萝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