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担心魏彦的伤口未曾得到良好照料,陆芸婉经常去到魏彦处侍奉,一来二去和魏彦身边亲近的士卒都熟识了,因此今日前来的时候并未阻拦。
魏彦的生活极为简朴,他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倒是极为喜欢阅读书籍经常手不释卷。
陆芸婉进屋的时候,魏彦正在低头阅读的入神,没有注意到陆芸婉前来,陆芸婉提着竹篮其内放着一些布帛针线之类的物件,想要替他缝补一下破损的衣服。
陆芸婉进屋的时候,魏彦正在处理简牍,陆芸婉不想打扰于他只是站在庭廊之中等待,不多时便有些腿麻,直到魏彦偶然抬头之时用余光瞥见了站立不知多时的陆芸婉。
魏彦看见陆芸婉前来之后,有些惶恐立即起身迎接,“二娘站了多久了,为何不出声唤我。”
“参军认真,不忍心打扰。”
“日日都来,难为二娘了,我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明日便不再劳烦了。”
“还请参军不要嫌弃。”
魏彦说这话的时候,是言不由心的,其实他也盼着二娘日日都能够来,只是众口烁黄金,他其实心里有畏惧,若是污了二娘清誉该如何是好。
“前日便已经许诺参军了,既然参军发话了我便少来就是了。”
魏彦闻声眸色不由得一黯,这段时间和二娘见面的次数可比之前几个月的都要多。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从今往后芸婉便日日为参军裁制衣袍吧,从前也曾说过想看我刺绣的技艺,便卖弄了。”陆芸婉说道。
“前日偶然间曾说过的事情,难为二娘还记得。”二娘为他裁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魏彦心里的喜悦更盛了。
“既然如此便辛苦二娘了,已经足以报答了,往后就不必再做别的事情了。”魏彦抱拳说道。
陆芸婉表示没有什么,魏彦的身量是极为高大的,陆芸婉朝他走近了只感觉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他与她近在咫尺,一时让她想到了昨日在雪原上,他伤重昏迷过去那惊魂一刻,那种担忧的思绪又涌现出来。
魏彦见陆芸婉靠近了,有些不解,“二娘这是做什么?”
他怎么一副要被轻薄的样子,还连连后退几步,陆芸婉笑道;“若要做衣裳,若是不知尺寸,该如何可以。”
魏彦了然于心,一时觉得有些逾越规矩想要拒绝,“如何使得。”
陆芸婉摇头:“这没什么的,很快便好。”
她将魏彦合身衣物的尺寸一一记录在案,魏彦倒是很配合,只是面目之上有几分无奈的样子,陆芸婉让他抬手他便抬手,让伸腿便伸腿,没有抗拒的时候。
直到量到脖颈之处时,因他身量高,陆芸婉一时不由得踮起脚尖才能够到,因此免不得将手攀附在他的身上,因为担心触碰到伤口,只能略微抱着脖颈之处。
因为太过笨拙,陆芸婉朝魏彦浅笑,魏彦旋即复以浅笑回应,刚才魏彦下意识伸手想要抱住二娘,只是立即便如触及到烫手山芋一般缩了回来,还好二娘没有发现他这一逾矩的举动。
一时想到若是回去之后,很难有经常和二娘说上话的时候,如今没有什么阻隔就能够说上话不知道能有多少这样的时候,一时松懈下来防备,也就听之任之了。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极细的脚步声,伴随袍裾的细簌声陆芸婉回头去看时,一时有些僵立住,忙碌的身影停顿下来。
崔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门口正负手而立,目光灼灼凝视着屋内的二人,说道:“参军,看来是我唐突了。”
崔煦前来倒是不必通传的,没想到会令他看见,一时也有些百口莫辩的窘迫样,只是二娘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细心的将木尺收拾好放入盒子里。
“太守误会了,说的是哪里话。”魏彦解释道,“劳烦阿婉为我裁制衣裳了,心中十分感激。”
陆芸婉乖巧的朝魏彦行礼告辞,“正是担忧恩情无以报答,若是日后还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芸婉一定竭尽全力。”
“原来如此。”崔煦露出探究的神色,“二娘和参军的感情果然不错。”
“之前受了恩情,芸婉将参军视作长辈,参军出入沙场于我而言更是神祗一般的存在,心中所有的满是敬意。”陆芸婉道。
“哦,原来如此。”崔煦闻声神色才好上了一些。
魏彦将这话听在耳朵里,免不得有些怨恨,只是别无他法,答复道;“使君对我的恩德无以为报,若是舍弃我的性命去救二娘也心甘情愿的,何况与子卿有出生入死的交情,他的妹妹和我又怎会不喜欢。”
崔煦闻声眸色一深,昔默和子卿之间关系亲密他是有所耳闻的,既然魏彦是陆刺史的近臣,想必是乐于将一些紧要的事情交托于他的,想必就算日日能够见到也是有可能。
“二娘和参军的关系和我这个外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陆芸婉听到这话眉目突突一跳,这话让她听来颇有些阴阳怪气,崔煦这是误会了什么啊,陆芸婉朝崔煦看去的时候,他因背光目光隐藏在阴影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觉得其内夹杂的情绪很多。
一时凝视并肩而立的二人,有如鲠在喉的不快,陆芸婉只觉得崔煦目光似乎似乎压抑之极,瞧的她有如芒刺在背。
陆芸婉想到崔煦只身来到魏彦的馆阁,想必是有要事商量的,她也是时候回避了便打算要走,朝二人行礼道:“既然府君到来定然是有要事相商,多有不便之处,芸婉先行告退了。”
崔煦和魏彦在陆旻之面前都是举重若轻的人物,在须昌城中势力平分秋色,足以分庭抗礼。魏彦和崔煦同在陆刺史的身边效力,二人又是一般无二的惊才绝艳之人,定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