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有要愈合的痕迹,他能感觉到那种蚀骨的痛,所以才格外心疼
岁岁以前也是会哭的
黑色的长发,松松垮垮的系着那个金色的铃铛,铃铛上刻着玄奥晦涩的纹路,只看一眼便叫人心悸
“终究是魔器,过度掏空灵力使得反噬,不吸食够血气,身体的裂痕便无法自愈”
心念一动,那珠子便飞入岁辞忧发尾系着的铃铛上,金色的铃铛泛着红光,摇的欢快
而随着铃铛的摇晃,岁辞忧身体裂开的缝隙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愈合
他跪坐在她身旁,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她嘴角的那一小块伤口,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
洞穴外的天越来越暗
岁辞忧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有个人影在她身前,挡住了光
他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血气,压抑,诡谲
洞外雷声阵阵,一声接一声的闷雷仿佛是战鼓敲响
“你杀人了”不是疑问的语气
他轻笑一声,温柔的语调,嗓音充满轻蔑之意
“众生皆苦,我只是助他们超脱世俗,得大自在”
与其在尘世里挣扎痛苦,不如早登极乐,人类的百年光阴对他只是眨眼之间而已,微不足道
岁辞忧自然不会听他的胡诌“我的伤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几天就能恢复,你不该杀人”
“你说的好轻松啊,你知不知道你就快被魔气绞成碎块了”看着她脖颈处还没有恢复的裂痕,神九荼几乎要压不住脾气
他们五感共通,他自然也能感受到那种身体的皮肤一寸一寸被撕裂的感觉
“不死不灭,永存不朽,创世救世都是责任,我可以审判罪恶,但不能伤及无辜,这是我的道”
岁辞忧站起身,一身宽大的玄袍显得她白皙瘦弱,但一双灰色的眼眸却浩瀚无垠,像是能盛下天地万物
“我已经答应你复生,到时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何必还在乎这几个人的死活,人类只会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你付出了那么多,有谁记得,又有谁会感念你的功德”
她以前明明也会哭会痛会躲在他身后撒娇耍赖,可现在再大的苦痛她仿佛都能不漏一丝表情的咽下去
收业火,平血渊,救灾除祟,扫恶清怨,她荡平诸恶,守天下万民,可世人只知不断索取,把她的一切当做理所应当,享受的心安理得
“恶念永不断绝,但善意也生生不息,罪和爱都有结果,除惩恶之人,护行善之人,于我来说这才是功德”
山不让尘,川不辞盈,弱,不是他们该被舍弃的理由
神九荼气的要死,啊不对,他已经死了,是气的要诈尸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身子抵着墙角圈外怀里
岁辞忧被迫抬起头,神九荼弯着腰,他们之间只留一线距离,四目相对,昏暗狭小的空间,让此刻变得紧张而压迫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啊,月倾洲的傻气被你学了个十成十,可你知道他为何堕神吗?”他强压着怒火,脸上带着三分笑意,连带着眼神也诡谲怪诞
岁辞忧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愣神
月倾洲啊,上古尊神,清风霁月年少成名,一柄负雪剑,荡尽邪魔,冠绝天下,是当时剑道第一人
不伤善魔,不放恶神,杀该杀之人,救该救之人,护天下苍生
岁辞忧总是想用最美好的辞藻形容他,可他本身便胜过万千诗词
这样一个人最后却堕神疯魔,长眠寒冬
他的死,也是蓄谋已久吗……
神九荼看着眼前的人,果然只有提起那个蠢货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有这样的颜色
她哪里是忘了,分明是把他刻入骨髓,融进血里了
他就说嘛,当初寻遍碧落黄泉,六界九州,三千世界被她都快翻破皮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心头涌起一阵酸涩,不由得后悔
当初便是坟也不该给他留
救世?救的是谁的世?
她骗了那么多人,最后也骗过了自己吗
神九荼感到委屈,我含辛茹苦养大的,怎么就跟别人跑了
岁辞忧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心里的那种酸涩痛苦,叹了口气,拉着他席地而坐
“三千年前,那时你还没有意识,应该没感受过那种痛苦”
“他们饿了好久,从野菜山果到虫蚁树根,他们吃光了能见到的一切食物,可还不够,他们要活着,所以虐杀将死之人,易子而食
信仰崩塌那一刻,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自己
他们很贪心,一开始只是想治好身上的伤,后来他们又开始想要长生不老
他们怨我长得太过瘦小,不够家人分食,又怨我的声音太吵,会吓到他们怀里的婴孩
他们将我肢解于江河,鲜血浸染每一寸河水,他们说这是神的恩赐,是留给子孙的福报
我惧怕他们吞咽的声音,惧怕他们的跪拜,惧怕他们没有尽头的欲望
恶念和各种欲望侵蚀人心,我第一次觉得无力改变
于是,我遗弃了人间
我觉得只是这里的人病了,等他们消弭殆尽,世界会迎来重生,一切都会好的
于是当整个世界充满欲望,无数的杀戮席卷而来,数千年的文明开始陨落,人类为自己打开了毁灭的序章
我闭目不言,闭耳不闻”
她轻描淡写的提起那段苦难,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可你的陨落,牵扯的不只有人间,每个瞬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