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曾怀疑过我并未真受伤吗?”风寂星好笑,道:“不过是你急于除掉我,偏生之前数次失手,你再也无机会了,故而不论我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你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得的机会,况且纵然失败,你亦能如之前几次般脱身。”
“是啊。”西楼沉月轻轻点头,笑道:“只是谁会料到,你竟然会叫帮手呢?”他被风醉缠住,脱不开身,自然就只能等待风寂星到来。
“你尚能叫叶兰舟帮忙联手杀我,我缘何不能叫风醉来帮我堵你呢?好友。”风寂星反问。
“那现在呢?战吗?”西楼沉月微笑的时候双眼微眯,透出的目光似流星坠落。
风寂星道:“西楼世家沉寂多年,也想一统天下吗?”
“我还以为你是想问,我为何能活到三十九岁呢。”西楼沉月笑道。
“你自有你的办法能解除流传在血脉之中的诅咒,如此保命之术,你怎会宣之于口?我又何必问呢?你说对吗?好友。”风寂星问。
西楼沉月颔首,道:“是,我的确不会说出如此大事,曾经我眼见西楼世家血脉年纪轻轻便丧命眼前,那时的悲痛惶恐与绝望,又有谁能理解呢?”他叹了一声,悲凉道:“只如今看来,活得太久却未必是好事啊,漫长的岁月是如此无聊,月生日落,潮汐辰夜,春有牡丹夏有荷,秋有金菊冬有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四季复四季,人生何其无聊啊。”
“哦?你猜我信吗?”风寂星道:“若你与我一般,那何必放出中秋节黄泉岛开的谣言呢?又何必数次要我性命呢?好友,你不诚实啊。”
西楼沉月半阖着凤眼,道:“你与林遥是何时相识的呢?我想想啊。”他停了三息,道:“十一年前你曾离开过雪宫,但离开的时间并不算长,你当时去哪儿了呢?你与林遥前年相遇便是旧识,而十一年前花端死,绿水山庄灭后,林遥孤身待在长安城外,你也未曾再离开雪宫,所以,你们的相识,是绿水山庄仍在的时候吧?好友,你早就知道另一柄美人刀在绿水山庄,你任由它被林遥随身成佩刀,好友,你又何曾诚实过啊?”
“如此看来。”风寂星话音一顿,山巅之上夏风也凉,吹得尘沙化为烟雾,将高峰之上那明明剑拔弩张却又微笑和善交谈的两人衣裳吹得‘烈烈’作响,白衣似云,紫衣若霞,仿佛二位山中修行的神仙。半盏茶后,他道:“雪宫与紫薇府的内讧加在一起,也不比我们三人啊。”
“栖迟是要黄泉岛上日花月叶救治蔺夫人穷途末路的心悸病,他本就什么都不需要做,安安静静当一个旁观者,等待黄泉岛开启即可,何必费力呢?”西楼沉月微笑道。
风寂星道:“战吗?”
“你杀不了我,如同我杀不了你一般。”西楼沉月道:“你不该支走风醉的,所以,你其实也未必就想杀我,水越浑,对你而言越好玩。”
“既如此,你又何必杯弓蛇影呢?”风寂星问。
“我是个正常人啊,好友。”西楼沉月丢下话,纵身一掠跳下高峰,如一直山鸟坠下寻食,几个起落便消失无踪,不见一片朝霞。
风寂星往前迈步停在崖边,微微低头看向云雾缭绕的半山,洁白与青碧,只唯独不见紫衣。看了几眼,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厚厚云层,乌云低垂,暴风雨将至。
“师兄。”风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风寂星好奇转身,就见风醉蹦蹦跳跳走到身边来,疑惑道:“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啊?我也好奇师兄叫我帮忙缠住之人是什么来历嘛。”风醉笑道:“不过你放心,我躲得老远了,根本没听到你们这半天说了些什么,毕竟我要靠近,你们肯定能发现我。”
“哈。”风寂星笑道:“你是想问我手中的美人刀吧?”
风醉被拆穿,略有一丝尴尬在脸上扫过,连忙耸了耸肩,道:“林遥手中的美人刀在太微圣殿,那师兄这一柄,应该就是前些时日传遍江湖的另一柄了吧!毕竟人有两条腿嘛。”
“是。”风寂星颔首,道:“美人刀是一对,一柄在绿水山庄,由林家世代守护了六百年,此乃秘密,之前无人可知。另一柄美人刀却行踪不定,一直被人抢来夺去,直到二十二年前,哦,巧了,正是林遥与花枕雪及奚……三人出生的前一年,此刀落到紫薇府手中,但可惜,当时紫薇七君内讧,我得知消息,趁着年尾来到金陵,耗时四月,才夺走紫薇七君手中的美人刀。”
“原来如此哦。”风醉微微低头,看向脚下所踩绿草,道:“所以二十一年前你重伤逃回雪宫,是为美人刀与紫薇七君对上了。”
“虽然你所言是事实,但你可以说得好听点儿吗?”风寂星也不生气,微笑看他。
风醉哼了声,道:“明明就是逃。”
“我没有逃。”风寂星道:“其实紫微七君中除了步云霜,根本就没人在意美人刀。”
“哦?”风醉晶亮活泼的琥珀色眼珠转动,道:“步云霜想要学林家,净化美人刀上的杀戾之气?而剩下的几人则无所谓?”
风寂星颔首承认,道:“二十一二年前,若非步云霜的确本事过硬,早就死于内讧之中了。”
“如此说来,禄存是个本事不过硬的咯。”风醉歪着头看他。
“哈。”风寂星失笑摇头,道:“师弟啊,这个世上哪儿有非黑即白的事啊,禄存是间接死于内讧,若非因其子,他现在依旧活得好好的。”
风醉想了想,又问:“禄存之子?”
“嗯。”风寂星颔首,道:“二十一年前之晚春,禄存得一子,正是被此子牵连,才导致其在内讧中受牵扯,方才亡于七尺积雪阵中。”
风醉转过身去,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不可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