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遥一出桂花山庄,便直奔金陵城中,不畏酷暑的行人们为金陵的繁华添砖加瓦。她右手持美人刀,而左手握着那柄人尽皆知能砍断美人刀的红色苗刀。
果然,她前行之路被挡,众人又惊又喜的目光徘徊在双刀之上。林遥仿佛又回到当初被美人刀控制而只知杀戮的日子,她杀掉了这些抢刀之人,一路往杭州而去,以至于天下皆知,风寂星手中的美人刀落入她手,而紫薇府所铸造能砍断美人刀之兵也再次到她手中,无人甘心,就连寒江天等人也被挟裹其中,被逼前往杭州收拾林遥。
酷暑的杭州,江湖众人纷纷涌入,客栈皆满,供不应求。
林遥一入杭州城便消失无踪。
她躲入一富户人家堆放杂物的清净屋子里。她已经将肚子吃得饱饱的,如今怀抱双刀,睡在地面。
她需要好好休息,因为她必须要养精蓄锐,连日的奔波让她憔悴似腐烂的水果,身上散发着臭味,所以在休息前,她还特意去河中清洗,将满头一绺绺的头发和满是汗臭的身体清洗的极其干净,甚至还换上了一件干净舒适的新衣裳。
这一晚,她兴奋地难以入眠,根本不知何为疲惫,却强迫着必须入睡,养好精神。
第二天,她躲在窗口,透过已有破洞的窗纸看向廊外头那颗被太阳晒蔫了的柚子树,慢慢进食吃饱了饭,方才闭上眼睛休息。
按照谎言,萧沛已死还不到十二年,况且他是江湖中扬名多年的人物,认识他的人绝对不会少。
当晚,她易容成一个老妪,杵着一根拐杖悄悄前往花家,躲在阮芷柔窗外,听着两人笑语吟吟,确定明晚萧沛会来,方才将心放入肚子。
第二天的烈日落山后,夜幕降临,黑暗遮天蔽日,圆圆的玉盘高高挂在天上,在遍地青绿上投下一层银霜。繁星闪烁着光芒,灿烂生辉。
打更人敲响梆子,高亢地喊道:“子时一刻——天干枯燥——小心火烛——”
林遥就像一只埋伏的老虎,骤然跳起身,一掠冲出,直奔灯火辉煌的街道。江南风流,十里灯火,不夜之城。
早已被林遥引入杭州的江湖中人一见她现身街道,立即如同嗅到血的苍蝇。人山人海将街道两边的摊子拥挤推翻在地,林遥瞧见了街道边二楼窗口临立饮酒的寒江天,他丝毫不急追拿自己。她回头一扫身后众人,为避免对方跟丢,她只好放慢脚步。
原本她以为此刻的她必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将所有人都引入花家瞧见阮芷柔与萧沛那对狗男女的真面目。凭什么萧沛这个恶人得到重情重义的美名,而无辜枉死的父母却被人辱骂十一年之久?
但事到临头,她反倒平静异常,犹如暴雨前覆盖天际的乌云,缓缓涌动遮掩天光。
街道边二楼的房间窗口,奚乐美如青葱的玉指轻轻将戴在头上的斗笠白纱掀开一角,看向急奔于街道之上的林遥,好奇道:“她手中所拿,就是之前被寒江天利用能砍断美人刀的苗刀呀。”
“嗯,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人都引入花家呀。”风寂星饶有兴趣的目光落在林遥时不时回头后看的身影上。
奚乐满心好奇,想要问,可瞧见他脸上浅笑,到嘴的话又打回肚子,心知他必不会说,偏生她手无缚鸡之力,纵然有心相帮,却又能帮什么呢?
“走吧!去花家。”风寂星道。
奚乐一颗心忐忑不安,随着风寂星脚步走下楼,循着方才众人走过的街道前行,一息前还拥挤到无处落脚的街道,此刻却静如废墟,极端的热闹后留下的清冷,令人毛骨悚然。
花家越来越近了。
林遥抿紧唇,呼吸不知不觉中已然加快,掠过围墙,脚踩柳树,凌空中回头一瞧,见紧追而来的八百余人已然跟上,她眼底涌上浓浓喜悦,直奔阮芷柔院落,落脚庭院,身旁仍是那丛碧绿芭蕉树,眼前屋子依旧敞开窗户,昏黄的烛光透出,里头阮芷柔娇媚之声骤然停止。
林遥右手一挥美人刀,三十余道刀气奔涌而去,眼前院落犹如暴雨中的娇花,刹那间便被夷为平地。天气炎热,帷幕轻纱被刀气所卷起火,又引燃横梁窗棂,火堆四起,犹如绿水山庄一般在火中沦为废墟。
众人古怪看向停步不逃的林遥,又见她劈坏院落,正不解,就听林遥之音犹如鹰鸣直刺九霄,朗声道:“萧沛,阮芷柔,绿水山庄少主林遥前来报仇。”
“林遥?”花枕雪被骤然闯入家中的八百余人惊动,急忙跑来母亲院落外,一脸茫然看她,道:“你在说什么?萧沛?他早就死了啊。”
“死了?呵呵。”林遥扭头看他,仇恨的目光使得她双目在夜晚染上一丝妖邪之气,道:“如果萧沛死在十一年前的绿水山庄,那此刻躺在你母亲床上的男人又是谁?”
“你闭嘴!”花枕雪听她辱骂母亲,立即大怒。
“呵呵。”林遥狰狞而笑,美人刀扫地一挥,废墟之地砖石木头,青瓦帷幕被刀气掀飞,露出那张连蚊帐都已化为齑粉的黄花梨木雕花床。床上一男一女,仅靠被子遮掩,浑身尽是惊慌失措的气息,阮芷柔被如此多人包围,一张脸羞得紫红,一头埋进萧沛怀中。
远处,随风寂星而来的奚乐怔怔看向这一幕,心中疑惑万千。
花枕雪看向床上的男人,一双眼睛瞪大到可怕,仿佛死不瞑目一般,颤抖地抬起右手指向那男人,双唇拼命抖动,却说不出话来。
人群中不少人皆认识萧沛,此刻惊讶道:“是萧沛?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十一年前就死了吗?”
“谁说他死了?!”林遥咬牙切齿道:“花端之妻阮芷柔,早在十一年前就与萧沛暗通款曲,十一年前,花端回长安城祭祖,与我父亲林泉相会,这对狗男女在酒中下酒香醉,趁此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