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终于,她终于为父母洗脱冤屈,只心中却找不到多少欣喜。或许父母果真杀友夺财,远走高飞,他们好歹还活着,还活着。
杭州城寂静的街道之上,门前连灯笼也没有挂,仅有天上星月洒下银霜。林遥正经过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忽听身后传来奚乐的声音。
“林遥。”奚乐急急追上前来,为她高兴的双眸湿润,哽咽道:“恭喜你,你、你终于……终于洗脱冤屈,可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做人。”
“是啊,林家的冤屈终于得到了清洗。”他右手抓紧挂在肩上的青布,叹了一声,道:“可他们,也死了。”至此,她真的是孤身一人,天地之间,仅仅剩下她一人了。
“我知道。”奚乐轻轻点头,道:“若无这件事,或许你还有个希望,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见父母,不论是洗脱冤屈,还是他们果真远走高飞,这本就是令人生不如死的选择。”她看向林遥脸庞上悲苦的神色,叹道:“你要去哪儿?”
“先回长安,再找阮芷柔。”林遥道:“我要将父母的尸骨安葬,落叶归根。”
奚乐微微皱眉,想了想,道:“你不去黄泉岛吗?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
“我、我知道。”林遥颤抖地转过身去,痛苦道:“我、我无能无力,我守护不了美人刀,无力阻拦黄泉岛的开启,我、我……”
“好,不去,你也别怪自己。”奚乐走上来,道:“你九岁就孤身一人,能平安长大,已经很了不起了,其它的,都是多余的,与你无关系。”她叹了一声,似要说什么,又只好闭嘴。
林遥低着头看脚下铺成路的青石,街道上一时间寂静似荒坟,许久,她才嘶哑着嗓音轻轻道:“以后、我……”
“你以后,不会再去桂花山庄了吧!”奚乐叹息。今夜之后,她与花枕雪,注定成仇。道:“这又岂能怪你?我想若有选择,你是不会伤害花枕雪,更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将他的脸踩在脚底下,可当年之事久远,事情又已盖棺定论,若不能以今晚这种极端方式,你如何能让众人相信?如何能洗冤?”
林遥只低着头,不知是在躲避什么,许久才道:“你说,黄泉岛开启后,会如何呢?听说黄泉岛内有无数的财富与珍宝,还有独步天下的武功。”
“其实……”奚乐犹豫着道:“我觉得,里面可能没有你说的这些东西。”
“嗯?”林遥不解看她。
“当年的黄泉岛被破,若真有什么,当年之人早就拿走了,岂会留在那儿等着后人来取?”奚乐道。
林遥抬起头,看向银霜洒在房顶,青瓦与飞檐,一排排延伸到看不见尽头的远方,感叹道:“是啊,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会留下来呢?六百年前攻入黄泉岛的人,只怕是满载而归。”
奚乐扭头四看,不见外人,往前迈一步,凑到林遥脸前,极小声道:“我看风寂星的样子,好像……这次开黄泉岛有什么不对。”
“不对?”林遥惊问。
奚乐想了想,道:“我也不确定,但每次一提起中秋节开黄泉岛,他看起来就好奇怪,仿佛……在等着看好戏一样,我也曾试探问过,但他总是说有趣,所以我也不清楚了。”
林遥皱眉细想,却又想不出个头绪,道:“那你可知,放出中秋节开黄泉岛消息的人是谁?”见奚乐皱眉摇头,她叹道:“罢了,于我、也不再有关系了。”停了一停,她问道:“你何时启程?你可……”她眸中闪过犹豫之色。
长街之尾,风寂星问道:“那中秋节你可要去黄泉岛?”
“我去干嘛?我又不是你,天天就知道乱跑。”栖迟摇着手中湘妃竹折扇,漫不经心拒绝。
“你若不乱跑,如何……”风寂星话音一停,沉默一息,道:“如此看来,你此入中原,身边并非只带了一个淡菊。”
栖迟转动着琥珀色眼珠,侧过身去,扭头看他,听着夜风吹拂过青瓦的细细声音,道:“你不是也有风醉相帮吗?”
“那你找到了吗?”风寂星问。
栖迟半阖着长长凤眼,透露出的精光比月华更加明亮,道:“你又找到了吗?”
“或许已经找到了。”风寂星道。
“哦?那是谁呢?如此有荣幸。”栖迟问。
风寂星笑道:“若告知你,那你派出去之人岂非要无功折返?如此,不就是我之过了吗?”停了一息,他道:“或许,你已经找到了。”
“你何时启程前往山东千鱼渡?”栖迟笑道:“这样好玩的事,我相信你会迫不及待赶往。”
“嗯?”风寂星皱起一双浓长剑眉,好奇问道:“你怎么开始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我若是如此急性之人,又怎会将美人刀任由林遥随身携带为佩刀十余年呢?你发生了何事?让你心不在焉了。”
栖迟摇折扇的右手一停,道:“内人病情加重了,抱歉,是我失礼。”
“原是如此,是我打扰,那我先告辞,待你心情恢复再相见。”风寂星欠身行礼,两人告别。
奚乐眸光变得迟疑,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扯住了她的心,低下头,犹豫许久,道:“如今吗?”
“你有重要之事未办完吗?”林遥道:“也无妨,我等你些时日,然后再……”她话音一停,因为她看见风寂星自街道上走来,尚未开口,风寂星道:“你要回长安?”
“是,如今冤情已净,是该让父母尸骨入土为安了。”林遥诚恳道。
风寂星停下步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那目光似在欣赏远方繁星,沉默了不知多久,方才道:“就待在绿水山庄吗?”
“嗯?”林遥不解,道:“当年之事已清,我如今一身干净,自然应回故土家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