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面色比之前消瘦了一些,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低垂着眉睫走到她身旁,“上回的事……也都没正式道过歉,想着,不太行。小姐,那事终究是我家那位做错了,想来这回小姐又带着公主前来,也是……”
魏迟本就没打算追究这事,笑着打断,安抚妇人道:“婆婆平日里可要注意保养身子,毕竟生孩子还是伤身的。”
妇人微怔,眼眶中似有莹莹泪光:“我以为,您是来怪我的。”
魏迟拉起她的手,拍她手背,轻言:“婆婆,人只活这一生,一定要让自己活得开心些。”
妇人扯起嘴角笑了笑,有些哽咽:“这日子能够过成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魏迟望着她,眸色认真,话语夹杂着微风,轻轻拂过。
“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阻止另一个人奔赴理想,追寻所求——我曾见过男人翩翩起舞,风华尽显;也曾见过女人持枪折戟,踏碎敌脊。词语从来不是区分性别的工具,身体与器官才是。”
“而婆婆那日所说,与我所求之道,自是殊途。”
“——可我也知道,您有您的责任和信仰,我无权审判。”
顿了顿,沉默半晌,魏迟抬手,抚去她眼角无意识掉下的泪水,放柔声音道:“只是,若您有一天觉得过得不好了,就想想我今日所说吧。能解您一时苦闷,也是好的。”
妇人没有回话。
她转身看向栏杆外的水天碧色,眸中水波荡漾,仿佛能从其间让人瞧见少女风采。不过仅仅一瞬,转而逝去。
二人没再说话。
这天,赵楚依旧没有回来。
过几日食肆就要开业了,魏迟也不再耗费心力想他,转而专心操办食肆的开业活动,活动大多是跟洛阳食差不多的,不一样的,只是在开业之前,她还需要跟小伙伴们一起去海边一趟。
抓蛏子。
“蛏子?”广美表示疑惑。
曲意举手:“这个我知道。”然后拿着笔,吭哧吭哧就画了出来。
广美凑过来看,看着画笔下的物什渐渐成型,她的面色变得复杂,看着魏迟,表示怀疑:“好恶心啊,这能吃?”
魏迟笃定地点头:“你不想去我也不强迫你,总之这也不在你的工作内容里……而且你也马上要出发去长安了,那可是个好地方,食肆你要好好筹备。等我在这招够人了,经营一段时间就去长安跟你会合。”
广美撇了撇脸,没说话。
第二日,魏迟带着小姐妹出发去海边,不知广美晚上做了些什么心理斗争,竟还是收拾了行李要跟着去,而食肆,就都交给了不想去的陈玉伤和青岭道长——道长表示很烦。
路上,魏迟跟不懂的她们简单讲解了一下抓蛏子的步骤,还拿出了提前从商店兑换的手套,和从青岭道长那借的铁丝。
到达海边,下了马车,一行人站在浪潮外,魏迟道:“先等潮水褪去,然后找到蛏子的孔,撒盐……”
广美不耐烦:“哎呀你都说好多遍了,烦不烦人?真啰嗦!”
魏迟笑笑,看着浪潮翻涌,“手套我可都准备了,公主到时别叫喊着嫌恶心就行。”
广美冷哼一声,没理。
魏迟转而看向一旁的蝉衣,给了蝉衣一根铁丝问:“你一会要不要跟我一起?”
蝉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嗫嚅道:“我……奴婢随小姐的意,小姐想自己抓的话,蝉衣便也自己抓。”
魏迟毕竟对付过那么多小朋友,一下就看出了蝉衣的不对,笑了笑,道:“那蝉衣跟我一起吧,我好像好久都没有跟蝉衣一起做事了,是不是?”
蝉衣捏着盐袋和铁丝的手紧了紧,猛地点头:“好啊!”
等到潮水退去,曲意第一个欢快地冲了上去,见此,广美便也挽起裤腿跟上去,不肯认输。
今日大家都穿得轻便,就连广美都为好做事,穿了套中原人的衣裳,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哦,这么想想,昨晚上南星好像出去了一趟。
魏迟看着她们一个个神采飞扬的模样,自己也高兴起来,早已把两天都没回来的三位男性抛到九天之外了,拉着蝉衣要上去抓蛏子。
蝉衣方才听得也十分认真,此刻两人配合着,魏迟又是熟悉这活动的,所以没一会便抓了许多出来。
但其他人那边就没那么顺利了。
曲意种田是天才,这方面却是有些笨拙的,虽不曾说过此物恶心,但真正抓到了,近距离观看,也发怵,于是速度很慢;广美就更不用说,虽然南星就在旁边跟她一起,但她也还是忍不了从心底传来的恶心感,十分钟都抓不上一个——主要是下不了手。
只有南星算是什么都见过,也因是农户出身,所以收获较多。
魏迟看了眼广美那边,正要过去帮帮忙。
蝉衣却在这时忽然拉住了她,急急道:“南星会帮忙的。”
魏迟脚步微顿,没再向前,而是回头看向蝉衣,直接趁着这时候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蝉衣没想到她就这么问了出来,但想想,又觉得主子原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惊诧了一瞬,而后郁郁垂眸,犹豫着道:“奴婢从小就知道小姐的想法多,小姐爱自由,奴婢很仰慕小姐,但自己却成不了小姐这样的人。”
顿了顿,而后颤声问:“所以,小姐是不是,也不想带蝉衣玩了?”
魏迟微愣,她没想到自己不让蝉衣参与太多,竟是让蝉衣直接有了这样的想法。
而蝉衣也没有等她回答,立刻就说:“若是这样,小姐尽管说,蝉衣不会缠着小姐的,蝉衣还要感谢小姐,从前,蝉衣笨手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