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最严重的地区就是姚县。”察觉到了顾云舟的惊慌,又很快平复下来,沈念继续道:“我需要去一趟江州处理穆侍郎的案子,所以来向你打听些事情。姚县县令贺时礼是你前往天水书院的举荐者,你应该熟悉此人。”
“贺县令德高望重,与我私塾的老师是多年老友,多亏了他们我才拿到进天水书院的名额,他与老师是我尊敬的长辈。”
沈念指尖点在桌案上,语气低沉:“前些日子,姚县县令贺时礼离世,之后县丞赵遂上任成了新县令。”
“什么,贺县令他……”顾云舟眼中露出诧异。
他没想到短短的数月时间,姚县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因为知晓即使慌张悲痛于事无补,便快速缓下神来。
穆椿的案子众人皆知,顾云舟也相信事件另有隐情,于是接下来沈念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江州姚县前县令贺时礼是一名清廉的好官,非常受百姓爱戴。现在的县令明唤赵遂,曾在贺老手下为官,惹人注目的是他的身边有位红人,人人都称一句师爷,所有拍板的大事都出自这位师爷的手。
说到这位师爷,顾云舟脸上竟显露出几丝嫌弃。
其实姚县百姓也有这样怨言,私底下瞧瞧议论,贺县令勤政爱民,他赵遂有何能耐能取而代之?
这位师爷有这么大的能力能把赵遂推上去,沈念倒是想见上一见。更何况这位师爷与钱庄关联紧密,要想抽丝剥茧找出案件疑点,首先得接触这位新县令和师爷才行。
沈念将缘由讲述清楚,起身道:“顾学子所说我都已记下,后面会有很大用处。”
“殿下。”顾云舟忽然出声。
窗外种着几株桂花树,油绿叶子间点缀着点点繁星般的小黄花。天色早已放晴,光影透过雕窗倾泄而下,室内浮动暗香。
“还有什么事?”沈念转身看来。
顾云舟站起身,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
少许,沈念轻笑一声,再次抬脚离开道:“晚上子时,我们于城门外会面,到时候顾学子与我一道启程去江州。”
顾云舟衣袖猛地收紧,伫立原地良久轻声道一句:“云舟谢过殿下。”
这声道谢随风散尽。
他从小受恩于老师,眼下老师卷入时疫且无法取得联系,他必须尽快赶回姚县一趟。
·
千里之外的江州城,城内外景象迥然不同。
姚县最初是时疫最严重的地区,赵遂上位后下令将城外一片区域被划成瘟疫区,只进不出,还专门派了守卫把守。
通过邻近各州药材和医官援助,江州各地的时疫已然好转,姚县的进展却显得有些缓慢。只因为如此划分区域,赵遂不仅能博得达官贵人的好感,还能让知州在他功绩上多添一笔,这几位都能从中捞到大量好处。
有传言道瘟疫区内来了位神医,各位百姓的病情早已好转,新县令却迟迟不松手让百姓进城。虽然朝廷发的有赈灾粮,但发到百姓手中的远远不够时常要饿着肚子。
城门处,李首领及其手下谨慎把守,生怕出了疏漏,万一让里面的人跑出来他们也得滚蛋。
城墙上插着的旗帜摇曳不停,呼呼作响,时刻提醒着行人不要靠近。
冷风进肺,一名天蓝长袍男子拉紧缰绳,身体几乎要跌落下来,神色痛苦地咳了好几声。
“天色已晚,先下马在此处歇息片刻。”话落,淡青色裙摆扬起,沈念跳下马来抬头看着眼前客栈。
云来客栈。
“好。”顾云舟颤颤巍巍下了马。
这几日,沈念带着裴子初与顾云舟一道赶赴到姚县。
从京师快马赶到江州,就算是最好的马驹也得整整五日。考虑到顾云舟思亲急切,沈念替他找来了军机大营的良驹,日夜兼程赶到此地。
在此地歇息,摸清楚周围具体情况再决定也不迟。
两人的声音飘到了城门守卫的耳朵里。
守城的有个瘦弱男子,忍不住往客栈门口瞅了好几眼。这么光彩照人的公子哥,定是从京师赶来的贵人,他心底暗自猜想。
“头、头儿,你你……看刚进客栈的那几个人,听口音他他们不像、不像是江州人氏?”这手下开口有点结巴,因为身体瘦弱,所以得了个瘦猴的称号。
李首领拍了下瘦猴的脑袋,训斥一声:“干好自己的事,别没事乱看!”
瘦猴低声痛呼一声,顿时蔫了气儿抱头道:“记、记住了,头儿。下次……绝对不敢了。”
其余的几位手下好奇心被勾起,也齐齐朝云来客栈那边看去,守卫一时间卸了防。
就在此时,一位妇人抱着孩子冲出城,她用尽全身力气,几位手下反应过来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人制服。
这位妇人已经在城门处观望好久,先前恳求良久都出不去,原本想趁着手下不留神之际硬闯,却终不能如愿。
妇人泣不成声,满是乞求:“求求诸位大人,就让我出城买些吃的吧。我的女儿已经受饿数日,昏迷多次,若是今日我再拿不到吃的,就怕,就怕我的女儿她就要不行了。大人,大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不、不行!”瘦猴往后退一步,推开妇人的手,“上头有令,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进城来。”
妇人搂着孩子跪下,语气令人动容:“大人,我们都被神医救治痊愈了,早已经可以出城了,望大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让我去买些东西吧。”
冲撞出城是下下策,但已经没有其他办法,瘟疫区更是找不到吃的。
李首领面露难色,艰难重复一遍上面吩咐的话: “无出入文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