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把他带走，那少年也不反抗，反而微笑着问她：“你是？”
菀瑶没有搭理他，一个人待在隔壁，还编造了个没人会信的理由，说是走错路了，怕是没人会相信吧。
“来人，拿下！”蓝菀瑶一声
远远望见父亲，菀瑶不禁有些惊讶，父亲的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她的身后，惊讶程度不亚于她------
“徒儿，你怎么来了？”蓝文曜挑起眉梢。
少年恭敬地行礼：“师傅。”
这这这……菀瑶有种绝望的感觉，她居然抓错人了，而且，抓得还是父亲最得意的那个号称大梁第一神探的卫离墨！
还是先赔礼再说吧。
菀瑶温婉施礼，“方才多有得罪，公子别见怪。”
卫离墨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眸子由浅转深：“是你？”
三年前的中秋节，他从大理寺回家，路过一个街角，看到了她。
别的琵琶女都弹奏着宴饮欢乐的靡靡之音，只有她坐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弹奏着缠绵低回的乐曲，黯然神伤。
清冷的月华流淌在女孩一袭单薄的蓝衣之上，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恍若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走到她的面前，用温柔的声音问：“你的家人呢？”
她抬眸目光望着他，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哀愁。她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张开：“我没有家人。”
不知为什么，这是他此生听过最难忘的话，直到现在，仍清晰记起。
菀瑶也认出了他，垂眸半晌：“谢谢你。”
菀瑶又兜兜转转绕回了隔壁，站在门前发呆，离墨跟着她，嗤笑道：“看什么呢？”
不远处的参天古木之下，几个白发老妪正摇着蒲扇乘凉，菀瑶灵机一动，上前问道：“几位婆婆，你们看见这家的书生了吗？”
一个婆婆笑眯眯地回答说："他啊，早上出去了，背着一个布袋子，不知道去干嘛。“
“这样啊，”菀瑶难掩失望，她抬头望了一眼将坠未坠的落日，一天时间，他能去哪里？
她和离墨对视一眼，道：“我们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他。等不到就不回去了。”
离墨点头赞同，也觉得不能轻易放跑了他。
“你先在这里待着，”离墨难得温柔一笑，“我去去就来。”
等菀瑶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时候，离墨手里捧着两个包子从街角转过来，菀瑶眼睛立刻就亮了，凑上去就要拿起来，离墨连忙捉住她的手：“别碰，现在还烫着呢。”
菀瑶听话地放下手，正要说什么，冷不防被他一把拽到墙根底下的阴影里，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出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径直走向杨家的西隔壁。
“是他？”菀瑶走上前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我们是扬州府衙的，有些事情想问问您。”菀瑶好脾气地解释。
门开了，露出一张清瘦白净的脸庞，从他的衣着来看的确像是个书生，菀瑶开口冷冰冰地问：”你就是李源贞？“
“正是。”李源贞没有把他们让进屋，离墨拿了蓝文曜的手谕给他看，"我们要进去搜查。“
“二位请进吧。”李源贞把他们让进屋里，他家境贫寒，陈设也十分简陋，只有一张非常大的桌子，旁边杂乱地摆放着颜料和调色盘。角落里码放着宣纸，正中间挂着一幅千里江山图。
桌子上铺陈着一张非常大的宣纸，是完成了一半的九九梅花图，梅枝遒劲洒脱，梅花恍若云霞，联想起杨姑娘戴的九九梅花如意簪，菀瑶的心头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图是什么时候画的？"菀瑶问。
”就是在今日清晨啊，“李源贞肯定地说。
不对，这画明明都干透了，江南潮气重，宣纸却已经发脆，不像是早上刚刚画过的。
菀瑶没有揭穿他，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想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
’我们去后院看看吧。“菀瑶看着离墨，离墨也缓缓点了头。
后院也不大，一片荒芜的土地，只有一把梯子倒在墙下，菀瑶蹙眉：”你家怎么会有梯子？“
“有时候需要在房顶上晾晒宣纸，有梯子上房方便。”李源贞讪笑着解释。
她在梯子周围转了转，一只苍蝇就扑到了她的脸上，她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真么这么讨厌······"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都愣住了，视线垂到地面上，之间有一处土壤像是刚刚翻过，还有些湿润，苍蝇围绕在旁边，经久不散。
菀瑶双眸一亮，神采奕奕：“你家有锄头吗？”
“没有。”李源贞苦笑着摇头，菀瑶和离墨对视一眼，离墨挽起袖子徒手挖起来，菀瑶站在一旁，把李源贞的错愕尽收眼底。
潮湿的泥土里露出了一件白衣，菀瑶把衣服从土里拎出来，清清楚楚地看到前胸的位置被血红色的液体洇湿，狰狞可怖。
“是你杀了杨姑娘！”菀瑶的秀眸宛然睁大。
”大人明察，这衣服上的不过是红颜料罢了，不是什么血衣！“李源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是？！”菀瑶劈头盖脸地把那件衣服扔到他的脸上，“那你为什么要把它埋起来？还不是你做贼心虚！”
“这······”李源贞的嘴唇翕动着，像是要辩解什么，可是他最终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癫狂地大笑着，五官扭曲，“没错，是我杀了她！可是，她背叛了我！”
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穿过幽暗的云层，像是在宣泄着郁结于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