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话,天子自在仙都城白玉京中,来这破地方干什么?”吴签立马啐了一口,凝视卜奎,“这怕是你为了帮无情的托辞吧?”
卜奎淡然道:“我何必如此拐弯抹角,你若不信,自己去看。”
“说得轻巧,我又没见过天子,”吴签抱着胳膊,低头寻思片刻道,“天子乃天下至尊,大乘境修为,就凭你们两个这么三番两次进去,他岂会没有察觉?”
虽然这神州大陆之上,五洲四域之中,只能容得五位大乘境修士,吴签并不知无何有什么奇遇,能成为这第六位大乘境修士,但这也是他投靠绝天宫的原因。
毕竟不满千岁,吴签便已有了灭劫境后期的修为,但要想进阶大乘境,若非前面这五位有人让位,否则便只有期待能从无何身上寻得蛛丝马迹了。
但是,在吴签看来,绝天宫之所以还能存在,就是因为没有招惹到天子头上。
无何再强,也绝不会是天子的对手,更何况神霄剑尊与星邪剑魔二位大乘境剑修,也是忠于天子的。
此刻已是夜半,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许久的沉默,当真有种诡谲的压抑。
终于,秦慢开口道:“有没有可能,那家伙使用了某种幻术,让我们会将他认成我们不想杀也不愿杀的人?”
吴签忍不住道:“你会中那种无聊的幻术吗?”
秦慢不语,就算是在场修为最低的他都不会大意到那种程度,何况是无情和卜奎,可是无情和卜奎都不愿出手的话,这任务岂不是僵住。
至于秦慢的诛神灭仙针,作为西蜀唐门的暗器至宝,秦慢自信不会输给无情的寂灭死气或卜奎的血煞之气,但却是他最后的底牌,轻易不肯使用。
正在焦灼之时,背后一句熟悉的苍老之声传来:“拖了这么久,为何还不行动?”
这人来得悄无声息,竟是在四位煞仙都未察觉到的情况下出现,也就是说他要取四人性命,也只在覆手之间,其存在本身,必定是当世最优秀的煞仙。
这样的煞仙,除了赵盘山外,再无第二人了。
“叔父!”无情一声惊诧,赵盘山此时到来,必然是因为那养心阁中之人,若他强令自己动手,无情可就真没办法了。
和赵盘山一起来的,竟还有傅怀惠和余情,一见到无情,那本似黄鹂清脆的嗓音便叽叽喳喳地聒噪起来:“就知道你没这本事,夺情钩在你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无情缓缓吐出口气,倒是不觉得气愤,只是言语相激道:“既然你有本事,不如你去把事情办了吧。”
“我……”
余情刚刚开口,傅怀惠便拦在了她身前,一双桃花眼朝着无情眨了眨,笑吟吟道:“阿情,这丫头年纪尚轻,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余情不满地噘起嘴道:“怀惠哥哥,她是阿情,那我是谁?”
“你年纪小些,自然是我的小阿情喽。”傅怀惠摸了摸余情的脑袋,笑呵呵地安抚。
听得无情想吐……
只不过,无情本就没什么心情和余情相争,她现在最担忧的还是赵盘山。
而赵盘山当然也不会忘了他亲自到来的目的,对无情道:“阿情,你为何还不动手?”
无情躬了躬身道:“阁中之人的身份尚未查清,不敢妄动。”
赵盘山眯了眯眼睛,更显慈祥的同时,压迫感也在增加:“你担心他是天子?还是担心他是飞衡?”
无情只觉得冷汗都要下来,脱口而出:“二者皆有。”
赵盘山居高临下盯着无情,缓缓道:“那如何老夫告诉你,那里面的人就是飞白的父亲飞衡呢?”
“我……”无情攥着拳头,半咬着下唇,思索良久,终于道,“还请叔父,另寻他人动手,一切责罚,我……”
“好罢。”不等无情说完,赵盘山忽地开口,慈祥又和善。
无情面露喜色,忙道:“多谢叔父!”
只是不等无情的道谢完罢,却从赵盘山眼中的那一丝怜悯感受到心境的震慑,而赵盘山并未回应无情的道谢,反而对其他人轻描淡写道:“杀了那凡人,带阿情回去重铸记忆。”
“叔父!”无情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赵盘山竟会做出此等安排,此刻的她,只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无何……父亲他……”
赵盘山叹息道:“虽然很可惜,但因那飞白,你有了多余的情感,便偏离了宫主的期待,无论是你,那是作为飞白替身的凡人,都必须得到修正。”
“遵命!”吴签嘴角一斜,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辟邪剑的剑光已是乍然倾泻而来。
无情慌忙之下,右手抬起多情钩 ,将那一片剑光笼入钩环之中,心中只有一个年头,那便是尽快返回中洲,带风白逃离。
因此无情顺势挥出左手夺情钩,一道锐利的钩芒向那养心阁划去,她并不指望破开那养心阁的防御,而是要将那禁制触动,进而引发混乱。
但赵盘山一手拄着盘龙棍,另一只手直将烟袋锅一抖,洒出的烟灰卷起金秋白火,仿佛网罩一般拦下了那一道钩芒。
看这架势,拿下无情已是势在必得,虽然卜奎和傅怀惠还未出手,余情却已经上赶着来夺她的多情钩。
无情的双钩招架着吴签的辟邪快剑,根本难以忙里偷闲回上一击,只能匆忙之间抬脚一踢。
这夺情钩法和诀别踢法是无情的看家本领,若是命中躯干,余情当场就得身形尽灭,魂飞魄散。
而无情这一脚还算稍稍留情了些,只踢在余情左侧大腿处,却还是将那条大腿骨生生踢断,连带着余情整个人都如一道逆飞的流星般,往天际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