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我就不打扰了,明日皇城再聚。”
赵醴正要伸手相拦,却见方如槐不从正门离开,而是惶急地奔向后院的偏门。他看着方如槐转瞬消失的背影,不明所以地说道:“他是不是忘记自己的马车还停在府门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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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大开,寒翠扶着张疏桐跨入府门。
“怎么深夜过来?”赵醴远远地走过来,先是觑了一眼寒翠,又看向张疏桐。静夜微凉,着衣单薄,她的额角还是沁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唇齿间微微颤抖。赵醴从她脸上移开目光,问:“身体如何?”
最残破最失败的一面已经尽数地摊开在赵醴的面前,得不到情,她也不想得到怜悯。
张疏桐鼓起莫名的勇气,直视着赵醴关切中带着歉疚的目光,屏息静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怎样,你都该告诉我祖母生病的实情。若我一直被全家上下的仆从蒙在鼓中,在外人看来,就是长辈病重,孙媳仍在自家宅院闲适安乐,闲话传出去,你让我父母如何?”
赵醴被她迎面斥言凶得一时无言,转瞬间便板起了面孔,冷硬回道:“这完全是你的妇人之见,我已经向祖母说明你是因为得到她病重的消息惊惶晕倒,怎么会有人在背后胡乱猜测?祖母已早早睡下了,你披月而来也见不到她,这又要做给谁看?”
一言杀过来,竟让张疏桐顿时喘不上气,她让寒翠扶她进了前院,只留一句“做给我自己看”轻飘飘地荡在空中。
赵醴杵在原地沉默须臾,便吩咐管家刘衡道:“让人给她收拾卧房。”
刘衡一怔,“小娘子不睡郎君卧房?”
“她的病还未痊愈,我晚上睡相不好,会打扰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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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张疏桐并未睡好,始终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巨石,不敢喘气也不敢呼气,直到天边泛起白,才模模糊糊地有了睡意。
还未深眠,就听外面传来忽远忽近的吵嚷声。张疏桐支起身子点了烛灯,打开窗户一瞧,见满园的家丁都往前堂汇集。
她叫来寒翠,“外面怎么了?”
“好像是郎君发现仓库里丢了东西。”
“丢了什么,值得让他天未明便大动声势?”
“郎君未说。”
张疏桐关上窗躺回床上,浅浅的睡意刚重新露出苗头,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张疏桐未睁开睡眼,含糊地喊道:“是寒翠吗?”
寒翠答道:“小娘子,是老夫人派留香姐姐来看看你。”
张疏桐闻言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披着一件薄衫开了门,就见寒翠旁立着一个身量颇高斜跨着一个布袋的侍女。
“奴留香领老夫人命来请小娘子过去。”
张疏桐怔怔望向她,又看了看晦暗的天色,奇道:“祖母这时已经醒了吗?”
“老夫人最近一直少眠,天未亮就早早醒了。方才老夫人见这边有光亮,叫来下人一问才知昨夜小娘子就来了,见房内灯光不灭,老夫人猜是小娘子醒了,这才派奴留香过来相请。”
张疏桐拢了拢衣服遮住单薄的胸口,笑回道:“我一到府中本该先去给祖母请安,可昨夜来得太晚,怕惊扰祖母休息。如今祖母竟派人来请,我真是求之不得。待寒翠帮我梳洗完毕,我定要快快赶过去。”
留香正谢了准备离去,可布袋里突然发出一阵尖鸣。张疏桐还以为听错了,循声看向她腰间的布袋,只见留香迅速在布袋角上捏了一把,那短促而尖刻的鸣叫立时消失。
留香向张疏桐颔首一笑后匆匆离去。
寒翠替张疏桐遮着重露进房关了门,用铜盆打来清水置在高几上。
张疏桐捧着盆中的清水扑在脸上,精神立刻清醒了不少,她看着为自己找衣服的寒翠,问道:“方才你有没有听到蝉鸣的声音?”
寒翠将一件月白长纱裙搭在手臂上,笑道:“娘子你是被阿郎气魔怔了?老宅不是新居,到处都有蝉鸣啊。”
“不,我是说留香身上发出的蝉鸣。”
寒翠咯咯笑起来:“留香不是蝉,怎么会有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