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她昨晚没有回家,难道整夜都不问一声?”言佳带着质问的语气。
“我昨晚有应酬,到很晚,回家的时候也喝多了!”尹明晗面对质疑有些惭愧。
“回去好好休息……”言佳想要提醒尹明晗多照顾一下秦思的情绪,又怕他担心,会询问详情,没有再说下去。
“昨晚,你值夜班?”尹明晗刻意加强了语气。
言佳没有回答,有意敷衍过去,不是见不得光的理由,只是怕说出了真相,还需要更多去掩盖不能暴露的详情。
“昨天就是做常规的体检,为什么还住了一晚?”尹明晗岔开话题,很好奇值班与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体检过后,在院内突然晕倒,急诊建议留院观察一晚!”言佳说明情况。
“突然晕倒?”尹明晗十分紧张。
“昨天有位病人从二十四楼坠下,她正好在楼下亲眼目睹!”言佳不紧不慢。
“这么不幸!”尹明晗不是对言佳有不满,他跟秦思二十多年的友情,和亲兄妹没有多少区别,
这是婚前再清楚不过的事情,如果真的有情感,恐怕早就产生了,容不得自己的加入,就是他的语气,难以接受。
“身体没有问题,如果有别的,那需要你多了解了!”言佳还是没有忍住,说得绝对不含蓄,自
己都看出来的问题,他们彼此应该更清楚。
“麻烦你了!”尹明晗很客气,心里多少有别扭,关于自己老婆的事情,由另一个男人的口中听闻,怎么都是自己的疏忽。
“我们走吧!”秦思低声说。
“昨晚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尹明晗刻意在言佳的面前讲,有宣誓主权的意思。
“人在医院还能有什么事儿?这里解决不了的,只能到终点站了!”秦思也听得出来。
“赶快回去吧,多注意身体!”言佳冷笑一声,不屑理会有意在自己面前撒的狗粮,明白昨夜秦思的所需,自己是最懂她的,彼此之间的默契,是不需向外人道明的。
“我先走了!”秦思的嘴角微微一撇。
言佳微笑点头。
“先走了!”尹明晗尽量保持礼貌。
秦思刚要去开副驾驶的门,手立刻缩了回去,移了一小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上车。
“一定吓坏了吧?”尹明晗从后视镜观察秦思的神情。
“人,原来真的这么脆弱!”秦思把头靠向玻璃窗,支撑自己的无力。
“开始感慨人生了,不太像你的风格!”尹明晗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我没想到会是他!”秦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认识死者?”尹明晗更加好奇。
“他是女画家孔舒的丈夫白芷源,以前合作过!”
“这座城市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敢想象他会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
“现在生活压力大,很可能会有想不开的问题!”
“孔舒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儿?”
“还能失去生活能力吗?”
“孔舒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只专注画画,生活上几乎是白芷源全权打理,连自己用了几十年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都不知道,也不愿意跟人多沟通,我第一次约她谈画展,简直说不了几句话,后来的画展策划和画册编辑,都是白芷源跟我谈的!”
“放心吧!她不是不会,只是不愿意做,有人替她做了,就不用自己做了,以后没有她丈夫了,就会慢慢适应她自己怎么去做了,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
“所有的夫妻都一样,谁离开谁,也不可能活不下去,我和你也不例外?”秦思的眉头紧锁。
“我没有这意思!”尹明晗无言以对,不知道是不是被坠楼的一幕吓得,感觉秦思精神紧张异常。
秦思白了尹明晗一眼,转过头看向窗外。
“在医院长大,应该不会很怕,要是换做别人……”尹明晗有意转移话题。
“在医院长大就该不怕,在你们眼中,都是怪胎!”秦思突然提高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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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言佳医生,白芷源教授当时是否十分了解自己的病情?”
“白教授在自杀之前的几天是不是做了手术?”
“在当天你有没有发现白教授的情绪有什么异常?”
“作为死者的主治医生,言医生能否透露一下更多的细节?”一个个手机、录音笔恨不得贴到言佳的嘴唇上。
“要了解白教授的案情,应该找警方,我还要查房,麻烦让一让,不要影响到其他病人!谢谢!”言佳面对将自己围住的里三层外三层,只有无奈。
如往日一样的循例查房,分管的病人一一查看,今日的气氛变得凝重,家长里短似乎显得有些多余,病人与家属各个怪异的眼神,好像自己是那个将白芷源从二十四楼推下去的凶手一样。没有讲几句话,却比平日感觉更累,刚摘下脸颊上的口罩,想要缓一口气,被身旁手拿扫帚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大姐吓了一大跳。
“言大夫,查完房了?”大姐十分客气。
“是!”言佳点了一下头。
“可不可以和我一起拍张照片?”大姐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
“怎么要拍照?”言佳十分不解,又不好直接拒绝。
“我来咱们科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算熟人,你长得这么帅,人又好,喜欢和帅哥合影啊!”大姐的身体贴得更近,头微扬四十五度,举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