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秦思缓缓地睁开双眼,困惑自己怎么会依靠着墙壁,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昏暗一片,鸦雀无声,明明之前在和言佳、楚旻一起在餐厅吃饭,眼前的地方陌生,仔细看看那个角落,却是努力逃避又挥之不去的画面。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倚靠在墙边,紧闭双眼……男人似乎意识到有双眼睛在注视自己,抬起头,看向秦思。
秦思与男人四目对视,那眼睛令自己不寒而栗,不知所措,甚至丧失了拔腿就跑的能力。
“呀!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啊……”男人的脸上露出令人恶心的笑容,吃力地站起身来,裤子也来不及提上。
秦思全然记不起楚旻嘱咐自己的话,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过来,终于使出全身的力气转身就跑,根本分辨不出前方的情况。应该第一时间呼喊仝一辰和言佳、楚旻来解救自己,可眼前昏暗的环境令自己疑惑,很陌生,越发恐惧,不知不觉发现已经跑上了顶层。小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不敢往前移动半步,更不敢往后,害怕刚才那个男人还在那里,决定到天台暂时躲避,也许那里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以前一起玩捉迷藏的时候,总会有同伴选择这里,过一会儿他们如果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到这里来找寻。
上前去开天台的门,发现门被锁上了,用力地推了推,毫无反应,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立刻跑到墙后躲了起来。门被推开,一个身影急速地从楼梯一闪而过,吓得差点儿尖叫起来,立刻捂住嘴巴,借着月光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颊,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明明是已经厌恶了二十年的画面,发现自己的眼睛无法闭上,继续面对,头部不能转动,任由它继续压迫自己,直到窒息。不知道还要被这画面折磨多久,歇斯底里地大喊,想要喊出埋藏在心底的压抑,来冲破这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氛围,可不过是徒劳一场,发现自己只是在干吼,竟全然没有发出来声音,眼泪顺着脸颊两旁缓缓地流下,无声地一直哭喊。
“你在哭什么?”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那么清脆。
一个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突然站在秦思的面前,声音似曾相识,长相可爱,简直惊呆了,这个脸庞不就是自己小的时候吗?脖子不受控制地抽搐,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小女孩带着质问的语气反问。
秦思发现嗓子又可以发出了声音,极力压制内心的不安,不愿相信所面对的竟是那年遭遇恐怖画面的自己。
“你过去和现在是不是一直很害怕这里?”
“害怕?我害怕什么,为什么要害怕?”
“我已经在这里害怕了整整二十年!”
“那又怎样?”
“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过我?”小女孩委屈巴巴。
“那样你的害怕会减少一丝一毫吗?”秦思试图用强硬掩盖自己的慌乱不堪。
“你可以抱抱我吗?”小女孩带着渴望的眼神,缓缓地张开双臂。
“不可以!”秦思斩钉截铁,可心里难过至极,多么想上前一把紧紧地搂住她,用自己怀抱的温暖给她足够的安慰,让她在未来鼓励自己。
“你一点儿都不想我吗?”小女孩倍感失落。
“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秦思冷冷地说。
“你和仝一辰是从什么时候不再是好朋友了?”
“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自欺欺人,何必呢?”小女孩的语气带着得意。
“这个年纪和你那个年纪的游戏规则不一样!”秦思不愿承认对方言中了。
“你害怕那个恶心的男人,可你更恐惧天台的那个身影,其实你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脸庞,到底是谁明明白白,你只是不想承认,不愿意面对他的身份,你害怕说出来,会影响那个人,你无法再去面对那个人,影响你和他之间的情感,欺骗自己欺骗到连喜欢他都不敢承认?”
“我喜欢仝一辰?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仝一辰?”
“你对他,和对言佳、楚旻,还有海天,真的是一样的感觉吗?”小女孩咄咄逼人。
“够了!”秦思崩溃大吼。
“你害怕了吧?”
“没有……”
“连小孩子都说不过了,平时不是能说会道的!”小女孩得意洋洋。
“住口!”秦思歇斯底里。
“哈哈哈……”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可以划破黑暗,“只有我明白你心底的秘密,我承受了二十年之久,你以为你想逃就可以逃得掉吗?别妄想了,只会继续加倍,噩梦不可能被驱散,不过,你放心,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们俩一起努力,才会走下去,不要丢下我……”
秦思的胳膊用力一推,试图推开对方,瞬间被自己的动作惊醒,才意识到原来躺在病床上,盯着洁白的天花板,不愿再去回想刚才的梦境,好累好累,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那年的自己才会努力回忆点点滴滴,清晰如昨,终是自己的懦弱害苦了自己,如果那时勇敢一点点,现在的结果是不是真的不一样,不敢想下去,总听说:肠子都悔青了,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又哪里来的勇气抵抗那样的恐惧。
休息了一会儿,秦思缓缓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低下头,四处看了看,探着身子寻找鞋子。
“你的情况现在还未完全稳定,不要随意下床活动!”小护士此时进来换药。
“我找自己的鞋子,也要按急救铃吗?”秦思哭笑不得。
“刚刚苏醒,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能这么任性!”小护士板起脸。
“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