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区,一身昂贵西装的陵今游简直和这里格格不入。里头路窄开不进去,只能下车步行。
虽然沈妘对辛越迟可以算得上偏执,但其实辛越迟的家她根本没去过,最多叫人送东西。
眼看老板大几千的高跟鞋被地上不知名的污水脏了鞋头,田启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下意识做好她骂骂咧咧然后自己赶紧安抚的准备,没想到她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问他:“门牌多少?”
“啊?”田启一脸懵,对上陵今游冷漠的脸,旋即感受到一股迥然不同的压迫,连忙报了地址,在前面带路。
陵今游不是演员,做不到保持原主绝对的人设,还好原本的她也是生人勿进的模样,与沈妘这种目中无人的总裁初入居然不大,扮演起来并不算吃力。
辛越迟住的还是上年代的筒子楼,密集,破败,让陵今游想起小时候和妈妈一起挤过的出租屋。
那时她们母女就挤在二十平的房间,窗户上钉着塑料布,冬天风大的时候能呼呼叫一整夜,炒菜就在公用的走廊上,风向不对屋子里就满是油烟。记忆里还有鬼祟跑蹿的老鼠、总也打不完的蟑螂、发霉的墙壁……陵今游恨那样的日子。
所以自她懂事起就是一门心思的读书和打工赚钱,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母亲却先倒下了。
陵今游闭了闭眼,期间,田启已经敲响了老旧的门,屋子隔音很差,她能听见脚步声逼近,门却没开。她双手插兜,神色带着一丝倦怠,模样淡漠,漫不经心极了。
她不轻不重道:“敲到他开门为止。”
也不知说给谁听。
快十一点了,这里的住户大概都已经睡下,这要是再敲下去,非有人出来骂不可。陵今游是不怕,辛越迟可不想惹麻烦。
田启自然也懂陵今游什么意思,他打心底不愿助纣为虐,但生活所迫,拳头只得继续砸那枯瘦的门板,这回还没敲两下,门开了。
“你走吧。”
那人站在屋内的黑暗里,什么也瞧不清,唯一双眼睛亮如星月,视线抛过来却是落霜的刀子,声音低沉,像碎玉撞冰松涛别月,温润斯文,却又带着天然的蛊惑感。
陵今游心尖也跟着颤了颤,心想果然是适合唱歌的一把好嗓子。
她也不动,仍旧保持那副无所谓的姿态:“不让我进去,我就耗你一整晚。”
辛越迟沉默了,肯定在心里骂她,因为系统马上提示好感度掉到了-12。他语气添了好几分厌恶:“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陵今游懒散地笑起来:“报警有用的话你早做了。”
“你……”
田启看准时机,猛地将门一推,辛越迟闷哼一声退了一步,门户被迫大敞。陵今游走进来,无视辛越迟恼火又无奈的神色,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他包扎起来的手上:“你手怎么回事?”
果然,他的手伤了!
原本的发展细节陵今游虽然不清楚,但一定是锦鲤系统帮他避过了致命伤,但此刻陵今游明显看见他的手还在颤抖,恐怕伤得很重!
这对一个准备以画画谋生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右手若是无法痊愈,又失去和星探、导演等遇见的机会,辛越迟往后的人生恐怕将永远被困在这座暗沉破败的筒子楼里,再没有了所谓的未来!
那个人偷走的不仅仅是辛越迟的金手指,还是这个人的一生!
陵今游眼底划过不忍,就见辛越迟将手放在身后,撇开脸:“不关你的事。”
说着,他又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之前只要有机会,沈妘几乎是恨不得贴着他,双手极不老实,不是摸手就是摸腿,辛越迟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又难缠的女人!
今夜沈妘又找上门来,不知到底想干什么!要是真的要用强,他就是死也不愿就范!
念及此,辛越迟俊脸紧皱,很是愤然决绝,显然做好了以死明志的打算。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面前的女人并未再借机靠近,反而也后退了两步,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是有点味儿,抱歉,刚有个酒局。”
辛越迟瞬间讶然地瞪大眼!
这无法无天的女人刚是跟他道歉了?!平时逮着机会吃他豆腐,即使他再恶语相向也不为所动的恶霸一样的女人,竟然因为这点几乎不存在的味道跟他道歉?
沈妘这种人,辛越迟根本不相信她会有无缘无故的示好,在他眼里,沈妘态度突然好转,只会因为在酝酿更可怕的事。
因此,正在参观这一眼望得到的破房子的陵今游,突然又被提示好感度降了两点时,面上一派平静,心里当即破口大骂:靠,不就喝了酒熏到你一点?至于吗?!
不过鉴于沈妘先前展现的人品,今晚陵今游走进他的家,无外乎蜘蛛精进了唐僧房间,图谋不轨的妖精当然连呼吸都是错的。
她心疼着没到五分钟就掉了四点的好感度,又听辛越迟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陵今游也没心思耗,指了指简陋的饭桌:“坐吧。”
剐一眼这反客为主的不速之客,辛越迟沉默坐下。
陵今游道:“我想过了,感情这事讲究你情我愿,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了。”
辛越迟皱眉,望着这女人疑惑更深。
前阵子他又是冷脸相逼又是恶语相向,这女人都是嬉皮笑脸,要么就指着鼻子骂他不识好歹,甚至拿他重病在床的奶奶威胁,哪里有想放弃的意思?分明是想毁掉他本就溃烂的人生逼他就范!
怎么突然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