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在质疑皇帝。
皇帝正愁无处要挟齐洲,李表妹就上赶着变着法把将军府的把柄递给皇帝,她一个旁人都看的门清,李莺歌却看不懂。
秦淑离勾了勾唇,满是戏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训斥完李莺歌,李氏也累了,叫她先进了新房见夫君。
秦淑离乐得清静,自然顺水推舟从了。目光里挤出一丝不由说的委屈,重新盖好盖头,行礼退场。
侍女扶着她走了一段路,渐渐远离了前厅的喧嚣,回归了寂静,只听得院中溪水潺潺,树叶摇曳,沙沙作响。
此刻终于能有供她休息的地方,秦淑离舒了口气,拆下一头金翠,将垂落的秀发拿发带高盘。
原主不愧为上京第一美人,一颦一笑皆明艳,皮肤细腻,卷翘睫毛根根分明。若不是那道隐约的伤口,恐怕会更加完美无瑕。
卧房内虽谈不上通明,也有几盏烛灯,随着她衣摆带起的微风轻轻摇晃。
比起昏暗的走廊亮了很多,能看清屋内基本设施的样貌,简朴的堆了些书卷。角落里杵着一杆长枪,冷冷银光流过,看起来十分锋利。
以及,她视线缓缓转向另一侧,凝神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年轻男人,她的夫君。
在淡黄烛光映衬下,齐洲的五官显得柔和了很多,蒙上一层暖意,不复战场上的杀伐果断。
常年晒太阳也没有让他的肤色变深,也许是在床上躺久了,透着些病态的白。
若是没有空气中的血腥味,齐洲苍白的嘴唇、不正常的红晕和滚烫的体温,也许秦淑离还会有闲心继续欣赏美少男。
几乎是一瞬间,秦淑离从业多年的记忆告诉她,齐洲身上的伤口发炎了,现在在发烧。
秦淑离有些犹豫,她的本能在促使她施以援手,可前世齐洲因为腿伤没能再上战场,如今一旦她彻底治好了齐洲,齐洲能再领兵打仗,剧情恐怕会变得不好预测了,那她的命运又会走向何方?
在复杂的心情里,她终是于心不忍,撩起裙摆蹲下,用手背贴上齐洲的额头,有几分烫手。
秦淑离收回手,皱皱眉。
只凭现在的条件,她对断腿是无能为力的,恐怕最好的结果是今晚退烧。
门口小侍女被秦淑离突然推开门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她惜字如金。
小侍女愣了片刻,“奴婢桂烟。”
秦淑离点点头,语速很快,“桂烟,打盆冷水,抱一床薄点的被子,拿些针线再找把小刀来。”
“少夫人,这会下人们都在前厅候着,您要的东西恐怕得等啊。”小厮抢在桂烟之前开口。他身材圆润,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将军府竟有此等施恩布德之举,”秦淑离眼中泪光盈盈,很是感动的模样,“断手断脚的也买进府上好吃好喝,果然宅心仁厚。”
擦干净挤出来的眼泪,秦淑离面露委屈,“既然如此,恐怕明日要同母亲瞧瞧了。”
小厮表情立刻变了,端上讨好,陪着笑打哈哈,“少夫人何必忧心,扰了夫人休养。”
她使了眼色,桂烟倒是个机灵的,转身去了。
一块冷毛巾搭上齐洲的额头,他似乎有所感觉,皱了皱眉。
“退烧就好了,”秦淑离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身边,手上拧干一块鹅黄色的帕子,敷上手巾后,秦淑离掀了被子拆掉纱布,见到眼前人模样,她冷笑一声。
即使她对中医一窍不通,也能看出这草药膏敷得极其敷衍。伤口处理的不仔细,还敢用这么厚的被子捂着。
这是哪找的庸医。
她挽起袖口,摸摸齐洲腿部异样的弧度,瞬间了然。
腿根本没接上,看来这庸医不是来救人的。
想到这,秦淑离转了视线,打开食盒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鲜香从盒子里涌出来。
还是盖上吧。不用看都知道,鱼汤。
看来这府里想要齐洲死的人不少。
秦淑离重新点起一支蜡烛。
初来乍到,她着实不敢以身犯险。
齐洲身上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看得人心惊胆战。即使是在睡梦中,仍然被疼出些细细的冷汗,眉头拧着,很不安宁。
屋里有酒,不知开封多久。秦淑离倒出半碗,俯身闻了闻,判断出还能用。
即使对自己的技术放心,但这样简陋的条件,她仍有所顾虑。无奈,她拿起小刀在火上烤了烤两面,又在酒水中简单消毒。
“得罪了。”
她叹口气,用小刀挑干净齐洲胸口的腐肉,鲜血淋漓的惨不忍睹。空气里淡淡的腥气掺杂着烈酒的醇香,被烛火蒸腾。
她从针线包里挑出两根针,在火上烤后拿起一根穿上消毒过的细线,垂直一针穿入皮下组织,每缝上一针都打上一个结,只寥寥几针就已经简单收拾起可怖的伤口。到缝合皮肤层时,她便更加仔细,用不易发现的细线间断缝合固定。
处理好伤口,她擦干净手,揉了揉眼角,看了一眼堪堪攀上枝头的月亮。月亮已经临近圆满,只残着一点边角,用不甚明亮的光晕抚慰着寂寞疏桐。
屋里血腥味淡淡的,似乎挥之不去,但在秦淑离反复用冷水浸泡手帕,一遍遍擦拭降温的作用下,临近东方破晓时,齐洲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
撤走原本的厚被子,她抖抖桂烟拿来的薄被,平铺下来。
这时候秦淑离才松了口气,只是站起身时有些不稳,眼前一阵晕眩。
察觉到身体的不对,秦淑离从屋里桌上抓起几粒糖含着,扶着床柱休息几分钟,渐渐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