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山。
蝶渐藜在树底下走来走去,心绪不宁。鲤苍浅已经走了好多天了,神境和妖族的战线开始往妖域推移。妖族虽悍不畏死,却并非不会死,这几日死掉的妖族之血几乎要将边境染红。越在她身边,看着她徘徊,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没有顺势用赤羽凤的鬼气解开她的缚魂锁到底是不是对的。若是战火绵延,他觉得自己可以护得住她,但是她却不可能看着自己的族人死去,若他阻拦,她定会恨他吧。
突然,蝶渐藜停下脚步,远处响起了哨声
“快走,是妖王传召。”
她一把拉住越,就向着哨声响起的方向赶。妖王一身盔甲,威风凛凛,骑在了一只虎形巨兽身上,她的前方是列队齐整的虎族、豹族士兵,也是妖域最骁勇善战,最精锐的队伍。另外还有不少其他各个种族的人,他们都是有着强大战斗天赋的。妖王见他们俩,随手甩出一个东西。越伸手接住,没有让那东西打到蝶渐藜。
那是一个布包,布包里有一段白色薄片,那白色薄片上沾染了黑红的东西。这是!越有些惊讶,这鬼气好熟悉
“兄弟,赶快给我家小蝴蝶把那破玩意解开。老子要带她去打架了。”
越伸手虚抓,那黑红鬼气缓缓浮出来,在他的手中逐渐凝成了一把黑色的钥匙,越将钥匙放到蝶渐藜手脚的黑色镣铐上,那几个黑色镣铐瞬间打开,飞到空中,聚到了一块儿重新变成一个大一些的黑色圆环。越毫不留恋,将那黑色圆环扔给了妖王。妖王接住后看了一眼,然后将它用力一甩,扔进了深深湖水中
“老子打那帮神境的用不着靠这些,只有懦夫才靠偏门左道。兄弟们,神境欺人太甚,杀我族人,占我族地,将他们赶出妖域,让他们付出代价!”
“杀!杀!杀!”
妖气四起,群妖热血沸腾。妖王带头冲了出去,众妖族紧随其后。越没有看他们,只是看着蝶渐藜。缚魂锁解开,蝶渐藜觉得自己的力气瞬间回笼,被压制力量的感觉真是太让人不爽了。她捏了捏拳头
“打爆他们!”
说完一甩袖子,一截五彩绸缎抛出,卷住了越的腰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手挽住他的肩膀。她带着越飞到了半空中,跟上了正在疾行的妖王。
“你不会飞了,以后我带着你!”
越笑着看她
“好,以后靠你带着我飞了。只是我其实更喜欢以前那样的姿势。”
“什么姿势?”
越将她的手从肩膀移到了自己腰间。蝶渐藜笑起来
“好,我会像你带着我的时候一样,让你感觉到很安全的!”
越看着她,也笑了起来,他转头看着下面奔跑的妖族大军,觉得自己不像是飞向战场,竟像是飞向明天。
妖域边境不远处,密林中,君献予低垂着头。他的发色退成了刺目的鲜红,发丝垂在了苍白的脸颊两侧。身上的黑色劲装有些破损,他靠着树干,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雕塑。
“把这个拿着,仙帝不好糊弄,你还是损了不少元气的,补补跟我走。”
鲤苍浅手上拿着一颗鬼气凝珠,递到了他面前。君献予缓缓抬头,看了看鬼气凝珠,惨笑一声
“季先生好谋算,这么多年来骗得我们团团转,你到底是什么人?”
鲤苍浅站起身
“说到骗,我与你那好父亲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君献予闭了闭眼睛
“还请与我说个明白。在下死也想做个明白鬼。”
鲤苍浅看向不远处流淌的溪水
“妖域不比神境差对吗?这里很美。”
君献予看着他的神情,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是妖族!你竟潜在神境这么多年,你们果然是有大谋算。”
鲤苍浅笑了
“是啊,我是妖族。可别忘了,你也不是神境的人。你是个鬼族。多年前,仙帝得到了秘法,知道王族后人的骨血精气可以炼化去点亮帝星图,让他的天赋变强。一直想要一统天下的他就在鬼地将你带走,又来妖域绑走了蝶族强者蝶渐藜。”
他转头看向君献予,眼中满是冰冷怒火
“他让你们失去记忆,谎称你们是他的孩子,将你们的天赋公布天下,让神境的人认为神驭山十分强大。养了你们十几二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时机成熟,将你们抽筋伐骨,放干你们的精气鲜血以助帝星之力。”
君献予瞳孔猛缩,他死死盯着鲤苍浅
“你说的,那个蝶族……是谁……”
鲤苍浅脸上露出残酷的笑意
“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君华公主,君无忧。她根本没有去做什么任务,三年前,她血染祭台,遭受了比今日你所遇之事惨烈数百倍的折磨而死。”
“不!”
君献予痛苦捂住脸,他一直觉得父亲母亲对于小妹突然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态度异常冷漠,他也曾经派人去桐城联系小妹,给她送东西,可是回来的人都报告说三公主事务繁忙,未曾见到。就连这一次,讨伐妖域这样大的事情,父亲也没有将小妹叫回来。他不想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眼泪却不断滚落,让他哽咽到无法开口。
小妹死了,她死了,她被他们一直敬爱的父亲虐杀。这不是真的,他痛苦蜷缩到了地上,喉咙里发出了像是野兽濒死一般的呜咽。
鲤苍浅看着他的样子,感觉到一丝快意。这个男人并没有伤害过蝶渐藜,但是他曾经和蝶渐藜做过兄妹,他们感情那样好,就算是两军交战,蝶渐藜依然希望他活着。明明这十六年,是他们将她从他的身边偷走。
天色渐黑,君献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