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反驳,因为殷折青说的的确是事实。她这些年从未见过李怀洲,所得情报皆是依赖眼线,不知真假。
“再者。”殷折青悠悠开口道:“你我都知道,他的敌人是宸王,输了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若是没什么能力,还不如趁早就不要牵扯进来,劳神费力还白搭了这么多银子。”
“我听闻他时常去晚云楼,不妨今晚去堵他。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倾尽身家性命,最后养出一个不忠不义无才无德的废物。”
唐京墨听他这般说,便知道事情已经十拿九稳,唇角不由得漾起一抹笑容。
“好。”她干脆地答道。
唐京墨起身系上披风,同时对殷折青道:“酉时,你我相隔的那堵墙下见。”
说罢她便要转身离开,殷折青忙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等等,你家的马车呢,我方才瞧了半天也不曾瞧见。”
“嗯……没有马车,反正也不远,不过隔着一条街,我走过来的。”唐京墨最初还有点心虚,但后来想起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一点点慌张便烟消云散了。
殷折青闻言简直要叫她气笑了:“你这……好歹也是个名门闺秀,也太不拘小节了。上我的马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
唐京墨刚想拒绝,就对上了殷折青决然的脸。
唐京墨:“……”
“好的,多谢。”
唐府离殷家很近,满打满算一堵墙的距离。
殷家杂乱,小时候的殷折青也插不进大人的谈话,这内宅中的尔虞我诈和一团乱麻的腌臜事也吵得人心烦意乱。
于是,只有十岁的殷大公子挑了个比较顺眼的墙翻了过去。小公子一身青衣,打扮的像个长出墙头的竹子,他站在墙头上,遇见了还是个奶团子的唐京墨。
好巧不巧,他挑的那堵墙刚好连着唐家大小姐的闺房。
那时,唐京墨正同侍女在院中摘花,见墙头忽然冒出一个人,也不惊慌,反手就折下一只海棠扔过去。
小孩力气本就不大,即便唐京墨使了劲力道也不算大,殷折青笑嘻嘻的接了,可还是不慎落了满身花瓣。
一段孽缘,就这么开始了。
自那之后,殷折青来唐家避难的次数便越来越多。
他带着假小子似的唐京墨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闲来无事拔正在午睡的唐老爷子的胡子,最后气的唐老爷子干瞪眼,毕竟胡子没了也吹不起来。
两人被老当益壮的唐老爷子追的满院子跑,最后躲到房顶上等着唐祖母和唐京墨的母亲颜氏来救。
因为上房顶的次数太多,唐府的老管家甚至还专门找人在房顶上给他们砌了个台子,免得两个孩子摔下来。
那是很欢乐的一年,但也就只有一年,唐京墨六岁的时候应皇帝诏书,进了一趟宫。回来之后,什么都变了。
虽然两人还是朋友,可唐京墨却逐渐沉默寡言了。
第二年,唐京墨又进宫了一趟,这一次足足待满三年才回来。
这三年里殷折青日日都往唐府跑,不走正门,只翻墙,希望哪一天能在小院里在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小身影,他等了三年,却始终没能等到那枝劈头盖脸砸过来的花。
三年后,唐京墨被皇帝放出宫,嘴里便有了一个时常挂念着的白衣少年,叫李怀洲。
自那之后,殷家的小少爷殷折青再也没穿过青衣,只有一身白衣。
殷折青将唐京墨送到了唐府门口,他望着女孩有些瘦削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殷府现在还是紧挨着唐府,殷折青依旧可以从那堵墙边翻到唐府,但是他不会再翻了。
他们都不是从前的他们了,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早就不是能随意出入对方院子的关系了。
酉时,唐京墨将几个侍女留在房中,自己翻上墙头,跳到隔壁的院子里。
这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路,方便省事,只不过唐京墨没翻过,以往都是殷折青过来找她,这还是第一次。
墙下的杂草和枯枝败叶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倒是没再出现被树枝不慎割伤,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惨状。
殷折青如约等在墙下,见她来了,便带她从小门偷偷溜上小厮备好的马车。
街上依然没什么人,不过晚云楼可就不一定了。
晚香云雨晚云楼,听起来是个很诗情画意的好名字,实际却是个货真价实的青楼。
姑娘去自然不合适,谁家正经小姐会去青楼这种地方,所以唐京墨特意换了身男装。十五六岁的少女刚刚开始长身体,除了个头矮点,其余倒没什么违和。侍女荷清还替唐京墨多加了几层鞋垫,这会儿也只不过比殷折青矮了大半个头,看上去就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马车晃晃悠悠地载着两人到达晚云楼,还不曾进门便听到这座楼上所传来的女孩子的嬉笑声,像殷折青唐京墨这样耳力极佳的,还能听到混杂在笑闹声中的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挡都挡不住,唐京墨听到后整个人都在逐渐变红。
她真的第一次觉得耳力过佳也不是件好事。
殷折青家教严,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过他好歹在江湖上混过几年,见的也不少,所以装熟客装的倒也得心应手,轻车熟路地对着那些迎出来的姑娘一路赏过去,用的还都是金豆子。
老鸨瞧着这是位大客,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谄媚的笑着迎过来。
“二位公子里面请,绿筠,杏儿,好好招待二位公子,可万万不能怠慢了贵客啊。”
两个身着纱衣的窈窕姑娘应声从一群嬉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