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已验过,那二人,确是无辜。看在故人的份上,夫人,相救一把,也可慰老城主在天之灵!”艾力抱拳在胸,言辞恳切。
“故人?谁的故人?你说那胡姬?那的确是你的故人,却不是我的。再者,既然你已验清楚,还怕什么?顶多就是受点苦,死不了。”城主夫人嘴角挂着笑,一招手,海东青又扑腾着翅膀停在她的手臂上,转身就准备离开。
“如今,阿夏只有夫人能救了!”艾力嘶声道,“储君为了此事亲至伊吾,便是为了坐稳这储君之位。如今阿夏是否真为奸细,在储君眼中,根本没有不同!从前城主或许还能保她,但……”
“你这是怪我?”城主夫人挑眉,“不然我还得将她送到我丈夫的床上?”
艾力改成双膝跪地,将头磕在地面:“属下绝无此意!可阿夏确是无辜!而且她也极有可能是老城主的骨肉!老城主生前遗愿,便是希望伊吾虽为边城,却能令百姓安居乐业!不能让老城主的骨肉白白因为这般事由冤死啊!”
“所以他让伊吾城中同族不可相残。而且,他跟那胡姬的女儿,我为什么要救?”城主夫人耸耸肩,满不在乎,随即劝道,“将军如今是我伊吾城的护城将军,能做到此位置,来之不易,好生珍惜才对。”
“属下能做将军,全凭信义服人。当年老城主命属下照顾好拜合蒂,如今她的女儿有难属下实在不能见死不救。”
“信义……”城主夫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逐渐似刀,带着无尽的恨意,“他将这么好的一个得力下属放着保护一个外族胡姬,是有多怕我阿娘害了他的小美人啊!”
艾力面色沉痛,抬头对上犹如实质的目光,慢慢道:“老城主命我在老城主夫人活着时,保护拜合蒂,但……也曾言明,若是老城主夫人出事,无论如何都定要以老城主夫人与夫人的安危为重。”
城主夫人怔住。
想起兵荒马乱的一晚,的确是眼前这位将军救了自己与阿娘,而那位生前受尽老城主眷顾的胡姬,则是死在了罕有人迹的荒原。
“老城主还曾言,在他故去后,命我们拥夫人为城主。”艾力又道,“夫人应该明白,伊吾城中大多都是老城主的部下,若是夫人有命,无人敢违。”
城主夫人厉声道:“所以你让我承认她是老城主的女儿身份,那我呢,我又该怎么办?你们维护我,是因为我是老城主的女儿,既然你认为她也是,那你大可以去光明正大地维护她啊!还来找我做什么!”
“老城主从未承认过她是子嗣,拜合蒂也从未言明她是老城主的女儿。如今,只是因为救人,求城主夫人给她一个身份,能够在伊吾好好活着的身份而已。”
“于我有什么好处?”城主夫人转身便走。
“只要她为老城主骨血的身份得以承认,城主的势力,将会近一步被削弱。”艾力看着城主夫人逐渐转过身,笃定道,“城主夫人对整座城的掌控将能更上一层楼。”
伊吾城中老城主部下有些看不惯她作风的,的确明里不支持她,暗里还支持城主。若是将阿夏推出,那么那些从前发誓永远效忠老城主的人,或许会从她夫君身边离开,转头跟随阿夏,而她只需要掌控阿夏……
阿夏既是那个胡姬的女儿,昨日也见过手无缚鸡之力,届时拢在手里便是任她搓圆捏扁。
她的夫君也再无没办法背着她偷腥。
城主夫人眸光闪烁,逐渐收敛面上神色,将手臂一抬,海东青飞到了属于它的架子上。
“去地牢。”城主夫人吩咐道。
地牢中,楚弦已经被打晕过去三次,全靠老参吊着命,身上嘴里都是血,嗓子都喊破了,只能喘着气,哀声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是捡的”,“什么问柳山庄我听都没听过”。
城主这话听得有些腻,面上露出不耐之色,施刑官随即意会,鞭子抽得更重了几分,打得身形纤弱的女子吐了满地的血。
有小兵急速奔来,递了张纸条给城主。
城主目光微顿,而后一亮,提声道:“你还狡辩!你那哑巴夫君都招了,你们就是问柳山庄派来的奸细!”
楚弦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声音断断续续:“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山庄……什么奸细……我只想……回家……”
“怎么,还需要我将你那相公的供词一句一句念一遍吗?”城主道,“你认了,还能少吃点苦头,我给你个痛快。”
“回家……我只是想回家……”楚弦轻轻啜泣起来,“阿娘……”
城主原本对阿夏还有几分怜惜,但被打成了这副模样,原先动人心魄的样貌全然瞧不见,看在城主眼中只觉得与其他那些犯人没什么不同。又想到为了这么个女人,还被夫人算计着干了一回听墙角的勾当,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装得什么可怜,不肯招,就继续打,打到她说为止!”
鞭子一道道抽在楚弦身上,一旁有个武功高强之人,她连用内力暗暗护住自己都不能,只能硬生生受下。嗓子叫得有些哑,虚弱得根本抬不起头来,嘴里断断续续地,殷切地叫着自己的“阿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刑官打得有些累了,歇息了片刻,看了一眼城主,未见到要自己停手的示意后,继续抡着鞭子挥下,却被另外一侧来的鞭子将手中鞭子缴落在地。
正准备破口大骂,转头一看,却是城主夫人,连忙吓得跪倒在地。
城主一见夫人到来,立刻直起身,忐忑道:“夫人你看,我在认真审她,没动歪心思。”
城主夫人瞥了一眼满身血痕的阿夏,微微皱了眉头:“下手这么狠?”
城主呆住。
而后城主夫人望着他,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