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溯川不着痕迹地避开些许:“唬人的。”
楚弦明了。
这是不放心半夏了。
酒桌上你一言我一句的,不多时,几人也都累了。楚弦早已撑不住,回了房间。
司马信大手一挥给四人安排了三间房,是打定主意要帮韩溯川到底了。
却在人都走光之后,拉住司马信:“给我单独安排一间屋子。”
“大哥,这种时候了,你还要顽固不化?”
司马信眼睛都要掉地上了,在他看来,一路上他们扮做夫妻,定然时常一间屋子,此刻到了静轩坊避嫌,若是被人瞧了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盟主夫妻感情失和事小,司马信可是光明正大收留韩溯川与楚弦的,他能替韩溯川这个问柳山庄的少庄主挡住追杀之人,却万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在楚弦一边,与全天下放言支持楚弦成为问柳山庄的少夫人。
楚弦哪里都好,万不该背了个顾守城徒弟的名头。
韩溯川却不愿多做解释,只微微按了按眉头:“与你所想之事无关,替我另外准备一间吧。”
司马信立刻正经起来:“那是何事?你要做什么?”
韩溯川要避开楚弦私下所做之事,保不齐是什么危险之事,司马信可不敢由着他乱来。
“没有危险。”韩溯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近来遇到一个人,只打了个照面,我便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甚至还未瞧见他出招,他瞧着也未比我年长几岁。我只是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该练练武了。”
“噢!”司马信折扇一转,心下了然,“你怕吵着楚弦。”
韩溯川点头。
“兄弟给你安排!”司马信叫来人叮嘱一番,之后得意地拍了拍韩溯川的肩膀,“我跟你说,到了兄弟这儿,不要客气,有什么需求就告诉兄弟我,兄弟别的没有,钱是有的。”
韩溯川撤开肩膀,司马信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我剑铸好了?”韩溯川淡声问。
司马信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没好气地咕哝:“就知道是来要债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等着,三个月后能好了。”
韩溯川都准备走了,闻言又转过身来,拧眉道:“怎么还要三个月,按照你的工期,应当早就完工了才对。你这算违约了吧?得赔我多少?”
“……”司马信一时哑然,折扇戳了戳头,“行行行,赔,你个问柳山庄少庄主还缺钱?你想要多少?”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推迟了。”
“本来吧,是铸好了……”司马信道,偷偷打量了一眼韩溯川不算太好的面色,斟酌道,“可是有一日电闪雷鸣,你知道的,铸剑这种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那日天时异常,地利不在,人和没有……”
“说结果。”
司马信撇撇嘴:“剑断了。本着我静轩坊从不亏待任何一位顾客的原则,我们自掏腰包重新给你锻了一柄。”说到这里,司马信脸上露出了奸猾的笑意,“你看这算不算赔偿你了?我静轩坊加量不加价,承接一柄剑,实则造了两柄!”
看着司马信伸出的两根指头,韩溯川只留了一句“你给我两柄再说是不是已经赔偿”,便潇洒离开。
留司马信一人折扇掩面原地哀叹不已。
良久,这位静轩坊主折扇一收,面色已然如常。
身后暗门陡然打开,里头虚虚淡淡能瞧见几道人影。
其中一名开口,是个男子声音:“我来取东西。”
司马信嘴角微扬:“跟我来吧。”
江都。
黑暗中的人动了动,努力睁开眼却是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
不禁苦笑了笑,醒过来的时候,便是在这个漆黑的地方,暗无天日,没有任何声响,就连是什么绑住了自己都不知道,动动都不能发出半点声响。
或许是有声响的,只不过,耳朵似乎给毒聋了。
因为有些刺痛在耳朵上。
眼睛他知道是完好的,至少没有发现半点异样。这样几乎是将自己的存在给消弭了的做法,或许是想要将自己给逼疯吧。
头两日还能够忍住,第三日开始已经有些胡思乱想,头脑不受控制一般,沉静不下来,到现在,几乎是凝聚一点精神都有些困难。
若说要折磨他,邬垣做到了。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曾答应过邬垣任何一点要求,怕是真的将他给惹恼了。
他不知道邬垣想要做什么,而邬垣还没有那种可以让他为之卖命的本事。
黑暗中总是容易想到一些很肮脏的东西,比如杀戮,比如交易,比如欲望。他的心一日日就在这些纷乱的思绪中变得狂躁。
在这般无尽的折磨中,门突然被打开,外头的日头正盛,照射进来,一瞬间,似乎有种脑中的东西全部被赶跑的感觉。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低头看去,他居然是被绑缚在一根柱子上,眼前是一座石桥通向门口,石桥下就是几丈深的坑,里面埋了一些人的尸首,仔细看了去,有天都的弟子,有玄机门的,有唐门的,有流苑的,有栖霞的,也有琅琊王氏的王允瑜仰面倒在那一堆人中。
站在阳光中的人走了进来,手中不知道是提着谁,只见他面带微笑,走得近些渐渐看得清楚,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说着一些什么,然后将手一扬,那人,或者该说是尸体从桥下滚落砸在王允瑜的面上。从始至终,他都不敢去看那个掉下去的人是谁,只是死死盯着邬垣翻动的唇,直到他转身走开,重新掩上了门。
他在原地木然许久,才终于辨别出那几个被他特意放慢语速说的几个字,脑中不断的回响着,终于忍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