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
公冶表言见他回来先是一惊道:“诶!某还担心是不是常将军不识路,正准备去寻你呢。”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常周在军中是出了名的路痴:有次在关内道对突厥实行包围战,按计划常周应该带着他大队人马封住突厥后方西北面的退路,他却把将士们带到了东北面,幸亏裴无端等人在突厥部队撤离前将其歼灭,常周才没良成大祸,不过回到军中被打了四十军棍,三天没去校场。
公冶表言注意到裴无端头发和身上那件莫名的大氅是湿的,加之常周撑着伞一言不发跟在后面,情绪都写脸上了,他便知事情不对,开口正要关心,“没……”
裴无端没搭理他径直走进了屋子。他先是去泡了热汤,将被雪打湿的大氅和袍子脱下来,换上一身花青色圆领缺骻袍,袍前绣着劲松,腰间系着方金玉蹀躞带,蹀躞带上挂着鱼符、革囊和短匕,脚踏一双云头纹饰的乌皮靴。穿戴好后,便踞坐在案几前拿布擦拭着剑柄。
门外传来敲门声,裴无端擦剑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门上映出的人影,便猜到是谁了。公冶表言见屋内的人不说话,便故意道:“那某可进来了。”说罢,门被缓缓推开。
公冶表言见他仍低眸擦拭着剑柄,他也不跟他置气。他太明白裴无端这个人了,心里有事的时候总爱不搭理人,这种时候你还总能在校场或房间里找到他。他轻轻将门合上,走到裴无端身后将一件崭新的大氅给他披上,席地坐在他身旁。
他从常周那里听说了些,明白圣人无非是在踬顿裴无端。所以公冶表言知道现在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圣人”二字。
公冶表言忽地想起要事,“某去查了李成仁的生平。”
裴无端将剑拔了出来查看剑刃,嘴里蹦出一个“说”。
“李成仁是孙伦的私生子。早年孙伦进京赶考曾与平康坊中某李氏娘子诞下一子。”公冶表言见裴无端还是那副样子,便戏谑道:“恐怕孙夫人至今都还不知道李成仁的真实身份。”
裴无端擦拭着剑刃,不语。
“哎呀,别擦啦。”公冶表言拿起案几上的剑鞘递给裴无端。
裴无端瞥了眼剑鞘后冷冷盯着公冶表言。
公冶表言有些不知所措地吞了吞口水,心道:算了,某真惹不起他。于是将剑鞘重重拍在案几上,不服气道:“得,你慢慢擦着。”说罢,气鼓鼓地起身离开了。他一走,裴无端耳边倒是清净了不少。
裴无端将剑收回剑鞘,仔细回想公冶表言说的那番话,自己心中竟有些怀疑李成仁的证词:从一开始故意点明自己的身份,被捕后严刑拷打拒不配合,到后来将一切都指向孙伦。就像是在有意诱导着裴无端怀疑孙伦。可孙伦想杀他灭口是不争的事实。大理寺中除了孙伦还有谁想杀了他?那就是李成仁最有可能威胁到的人——韦效。
灯下黑。
愈想愈发觉得不对劲,裴无端打开门,唤道:“常周!”
常周飞奔到他面前,行礼道:“仆射,出什么事了?”
“孙伦审得如何了?”
“他承认曾派人去毒杀李成仁了,只是……”常周顿了顿,“他说他对军械之事并不知情。”
不知情。那他因何要杀了李成仁?难不成是得知李成仁被抓怕牵连自身所以断尾求生?不可能,他们可是父子关系啊。
“大理寺内情况如何?”
常周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放心吧仆射,李成仁出事后大理寺里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裴无端抽抽嘴角,扶额无奈道:“平时让你看些兵书……你当成耳旁风。”
常周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又做错了?”
把大理寺围得严丝合缝,还怎么让韦效上钩。
裴无端不语,起身将剑别在腰间,向大理寺出发。
趁着雪已经停了,老夫人、应观和卫清袅三人已经离开了梅园,各自回到了房中。
卫清袅将老夫人的意思传达给了母亲新蓉。而新蓉早在收到老夫人的来信时就已经猜到了——老夫人想让两人尽快将日子定下来。可这事还是得听从孩子们自己的意愿,毕竟两人七年不见,多多少少各自都有些变化,倘若应二郎另有心悦之人,这桩亲事岂不是生生害了人家?
床前置了火炉,新蓉半卧在床上,用手绢轻捂着嘴咳了两声,缓缓问:“阿袅自己是怎么想的?”
新蓉是书香门第出身,卫清袅也受了她阿娘的影响自小就是个守规矩的娘子,“这门亲事是阿耶在世时便定下的,儿莫敢不愿。”
“也罢。”新蓉将披在肩上的大氅拢了拢,不再多说什么。
卫清袅见阿娘合眼准备借着休息,想来也没什么要嘱咐自己的,便行礼告了退。
她深知母亲并非是不在意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是母亲久病体乏已无力再在这些事上耗费心血。可她心头难免还是感到落寞。
她来不及多想,人已经行至了应昭昭的房门,正欲敲门,听身后有人谈笑着向这边走来,回头一看是应观与他两位郎君。
三人也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卫清袅,应探看反应最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抱在手中的长匣子塞到应映宗怀里,急忙道:“大兄帮次弟带给昭昭。”说罢,拔腿就准备跑。
亏得应映宗反应及时,立马揪住了他的胳膊,疑惑道:“次弟你跑什么?”
应探看紧闭双眼不愿面对现实,扭扭捏捏回头道:“大兄,人有三急。”
“急什么急,都这个时候了不管你拿什么由头,都必须亲自给昭昭送去。”应映宗又将长匣子塞回应探看怀里。
应观继而附和道:“你大兄说的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