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特殊的,还是因为她来G市遇到的人都很好。
“我刚从车站过来,老张的后备箱坏了,我东西都在后面,你坐副驾?”男人说着,探身帮她打开车门。
江渺喉咙一涩,点点头,开车门坐进去。
她看了一眼,后座果然放着一个行李箱,两个旅行包。
“李明琮。”
“江渺。”
“安全带。”
“好。”
江渺拎着药,低头去摸安全带,结果发现安全带怎么都插不进去。
她一急,弯腰凑过去看。
李明琮趁这会在看手机,见旁边的人半天没有起来,李明琮俯身过去,“扣不上?”
“好像……”
坏了两个字没有说出口,男人的手覆过来,她低眸去看,那双手很宽厚,温热干燥的掌心蹭过了她的手指,她慌忙抽开手,李明琮好似没有察觉,帮她扣了一下,发现是安全带坏了。
他笑说,“前面有拍照路段,要不你这样摁一下,晚点儿我修修,老张这车一年都开不了几次。”
“……好。”
江渺僵硬点点头,隐约嗅到他身上有点很淡的烟草味,跟洗衣粉的皂香融合在一起,并不算难闻。
“劳拉,睡不着?”李明琮启动了车子,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江渺攥着袋子点点头,“嗯。”
“还做噩梦?”
“偶尔。”
“老张跟我说你那房子卧室太临街了,还是个三楼,一楼门头房是个大排档烧烤店,不吵?”
“可是太安静,我会睡不着。”江渺很低声地说。
李明琮静默了寥寥几秒,“对不起。”
“没关系。”她答得很下意识。
正好是一个红灯,李明琮停了车,偏头看了看她。
之前听张警官说过的,江渺是延阳市人,Z省,北方省份,关于Z省,李明琮只知道春新市,很小的城市,但有不少5A景区。延阳市跟春新临近。
大概是那段不太好的经历,江渺很瘦,刚才看到她站在路边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色的裤子,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外搭藏蓝色的长袖卫衣。
看起来挺像一个高中生。
张警官一直负责这个女孩子的后续安抚工作,他们公安部门现在是三包,案件侦查、解救受害者、安抚受害者。
张警官临时被调到隔壁边境省份,他因私事被上级调到G市转任负责受害人的安抚工作,这几天的工作交接,张警官颇为感叹地说了江渺的不易。
才二十四岁,花季的年龄却掉在魔-窟里五年。
外人听起总觉得匪夷所思,可这也的确是21世纪真实发生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
这五年里,江渺的父母也因为寻找女儿下落不明,亲属仅剩舅舅和舅妈,但根据张警官说的,在延阳那个小城市,江渺的遭遇会被街坊邻居说三道四。
为了避免二次伤害,张警官建议她可以远离应激源,江渺反应迟钝许多,一周后才给了张警官答复,来到了G市,当时G市电视台的知名记者林记者报道采访她,大概也是见她可怜,给她安排了一份文字助理的工作。
李明琮敛神,缓声用开玩笑的口吻跟她说,“咱俩可能得当个邻居了,你住在三楼,我在四楼。”
“好。”
车子里又陷入一种沉默。
她手里的药盒子上写着药量,那药量不算小,李明琮本身不算一个太爱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别人的私事,可是看到江渺的背影时,他沉睡的某些记忆隐约有了些苏醒的痕迹。
是因为那宽大的、不太合身的外套,瘦弱的身骨,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太过于平静,平静得像一湾死寂的水。
让李明琮心口莫名一闷。
是并不算愉快的记忆作祟,还是他与生俱来的正义和怜悯?
“劳拉和艾司药量这么大,如果不舒服,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医院看看,”李明琮说,“正好到了饭点儿,你如果太怕安静,咱俩也算个邻居,我做饭不算难吃。”